,在堂前上了三炷香,一直观察那香火燃烧的长短,两边长一头短,不知道那预示着什么,不过我爷爷脸上的神情倒是放松了几分,直到那三炷香都燃尽了,这才挎着布兜就去了王燕家。
老爷子出门之后我一直在后面偷摸跟着,为啥偷摸的?因为咱家老爷子向来不允许我插手阴阳之事,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个深受马列主义教导的唯物主义者,而且如今还是大学生,他很欣慰。
他很欣慰,我很忏愧,熟不知多年之前,我就已经偷了他的宝贝天书,如今早就算是阴阳先生了。
爷爷来到王燕家的时候王燕家已经去了不少人,这帮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主要是‘出马’这事太新鲜,大伙很少见,过来长长见识。
说是出马,倒整得比娶媳妇都热闹,王燕家的亲戚都来了,有的裁红布,有的挂门帘,忙活的好不热闹,那些看热闹的都被爷爷赶到了院子里,人家出堂,只有亲戚能留在屋里。
爷爷捻着手指算了算方位,将堂口定在王燕家的北屋,他家北屋不见光,还有些潮湿,不过我爷爷却是挺满意,叫他家亲戚将订做好的供桌挪了过去,用红布盖上。
看了看时辰,我爷爷从挎兜里掏出了‘家伙事儿’,一张大红纸,一支粗毛笔,也没有砚台那高级玩意,就让人往饮料瓶里到了点墨水。
随后又掏出了一沓符咒,那符咒我没见过,《伏羲天书》上也没有,文字和图案都很奇怪,有点像甲骨文,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
我爷爷在王燕家北屋各个方位都贴了符咒,最后又拿出一张三寸见方的符咒,手中掐诀,嘴里叨咕什么没人知道,只见那符咒砰得自己烧了起来,吓甚了屋里外头好些人,王燕妈见爷爷真有几分本事,这也放心下来,领着王燕就上了炕,王燕像弥勒佛似得坐在炕头,目光呆滞。
之后他家亲戚就将窗帘拉了下来,门也栓了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都不知道,更没有人知道这出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来问及王燕家的家里人,他们也是缄口不言,从不提及。
而出马究竟是怎么个出法,我也是后来自己给人写堂的时候才真正的知晓,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爷爷从王燕家回来的第二天,接见了第一位客人,这个客人十分特殊,甚至这个客人并不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因为我确定大门已经被我栓上了。
那天,爷爷格外的高兴,仿佛见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两人在里屋彻夜长谈,把酒言欢。
我知道,那是胡三太爷来了,我太爷爷活着的时候他就经常来我家串门,我这小辈是没有资格接见他老人家的。
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三爷,我注定有这么一劫,你帮我拖到现在我已经感恩戴德,我都一把年纪了,没什么盼头,缺胳膊少腿的也无所谓。”
这是爷爷的声音,与之回应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我忙啊,也没想到你会遇到这档子事,不过也好,疖子总是要出头的,这个头出来了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之后两人似乎都喝多了,说话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提到了那本书,就是我爷爷的那本‘天书’,《伏羲卜算》。
胡三太爷是什么时候走的,家里除了我爷爷没人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就把我弄醒了,说我爷爷找我进里屋。
我睡眼朦胧地进了里屋,只见老爷子的脸色阴沉到极点,他沉默了半晌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天书?!”
我身子一怔,瞬间睡意全无,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知道了这事,是胡三太爷告诉他的吗?
面对老爷子的威严,我不敢有所隐瞒,他如今这般问我,那就是已经知道了,我弱弱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我答应,老爷子突然瞪起了眼睛,“我告没告诉过你,不准插手阴阳之事!”
我爷爷在家里有着绝对的威严,他的逼问让我脸色苍白,我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您说过。”
没想到接下来老爷子就劈头盖脸把我一顿臭骂,“我既然告诉过你,你还这么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难道你真的要走你大伯的老路吗?他如果当初听我一句劝,如今又怎么会躺在后山!”
爷爷说着说着,眼泪都淌了下来,大伯的死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事。他老眼通红,却整得老大,抖着嘴皮子骂道:“你和你那大伯一个德行!都是不肖子孙!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爷爷…”
“滚!!!”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这么不留情面的骂我,甚至要跟我断绝关系,一时间让我无法接受,我抹了把眼泪,气哼哼地就转屋收拾行李去了。
我妈和我奶奶看我们爷孙俩闹得这么僵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急得干瞪眼。
我拖着行李出了门,我爸蹲在墙根瞥了我一眼,没说话,默默地抽着烟。
“冬啊!你爷爷也是在气头上,别跟他一样的,该回来还回来奥!”
我奶奶一直追我到村口,一个劲的安慰我。
我顿时哽住了,“我知道了奶。”
拦了一辆过路的三轮车,摇摇晃晃地上了车,只看到奶奶在黄沙漫卷中直朝我挥手。
“孙子,放假回来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