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真理大教堂这间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房间门前,克里斯汀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按理说作为同铸会的圣堂之一,忐忑这种心情应该只会出现在别人身上,但是这个人永远都是个例外,这么想着,他轻轻敲了敲门。
“如果是为了那个死灵法师的事,你可以走了。”屋内传出了一个苍老而焦躁的声音。
出师不利啊,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好在他对此已早有准备,只是毕恭毕敬的回应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进去跟您谈谈,尊敬的苦修者殿下。”是的,当然是苦修者,除了他,同铸会没有人值得自己这样了。
“你就在外面说吧!”那个苍老的声音更焦躁了。
“行了,让他进来吧,奥贝雷恩,把人家关在外面可不太礼貌。”一个更加苍老但和善得多的声音说。
“好吧,你应该听见了吧,克里斯汀。”第一个声音直呼着他的名字,满不情愿得说。
他推门而入,在行礼的过程中看到了这两个正在棋盘上厮杀的老人,只是那个身着灰布长袍的比另一个身穿亮银铠甲的老得多罢了。他直起腰身,轻轻关上房门,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说:“搅了两位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
“不,你只搅了我的雅兴,反正他已经快输了。”那个身穿铠甲的老者没好气儿的说。他留着花白的短发,蓄着花白的短须,肩宽体壮,身材高大,年龄看起来跟守护者差不多。
克里斯汀没立即搭话,而是顺势扫了一眼已经下至中盘的棋局。穿铠甲的老者正处于攻势,看似局面大好,可是后方却漏洞百出,而穿长袍的老者虽然处于守势,看似局面被动,实则稳扎稳打,防的滴水不漏。
“再次深表歉意。”他接着说,只不过是看着这位身着长袍的老人,秃顶,白须,沟壑般的皱纹他似乎又比自己印象中老了一些,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睛。
“如果你是来下棋的,我可以陪你杀上整整一个下午,如果你是来找我去收拾阿伦的,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长袍老者用自己的象踩掉了对方的车,不动声色的对克里斯汀说。
是的,他总是这么说,在十年中自己每次来邀请他出席什么重大仪式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喝茶,找我散步,找我聊天儿,找我吃午饭,否则你可以走了诸如此类的,当然这一次,他又换成下棋了。
这就是苦修者——德高望重的教会元老,功勋卓著的修士之父,躲在卧室里十几年无所事事的边缘人。
至于坐在的他对面的,正是他的得意门生,三十年前就以性情暴烈,嫉恶如仇闻名于天下,却又在十五年前销声匿迹的同铸会首席修士,继苦修者之后把武技和魔法结合到最极致的人,曾被人们赞颂为“惩戒之刃”的奥贝雷恩。
“您应该明白,苦修者殿下,这次跟以往可不一样,这次”克里斯汀继续尝试着,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成功过。
“当一个久负盛名,法力无边,坐拥百万大军的死灵法师在沉寂一百多年后突然公开向同铸会发起挑战时,事情似乎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但是就事情即将迎来的结局来说,却跟以往没什么不同。”苦修者的目光停留在奥贝雷恩杀入重围的马上,头也不回的说:“你们会赢的,毫无悬念。”
“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啊,苦修者殿下。”
“能被预料到的意外就不算意外,你们必然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并完全做好了妥善的部署和安排。”苦修者用车走了似乎无关紧要的一步,然后任由奥贝雷恩的马把自己的象踢掉。
克里斯汀不知道他是如何了解到他们的计划的,他甚至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那封信的内容,可他却毫不对此感到惊讶就凭苦修者的那双眼睛,明亮的,纯净的,洞若观火的,似乎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就本该洞悉一切!所以他只好诚恳的说:“至少您来了,可以让我们减少伤亡,可以让这场胜利来得更轻松,更容易。”
“理由不错。”苦修者终于抬起了头:“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这次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因为这跟我的理念不符,对待教会的理念。”
“您的理念是什么,能说来听听么?”
“简单来说,就是我一直在做的。”
“就这么无所事事?”
“没错,无所事事。”
“你怎么能”他终于忍不住叫嚷起来,肩膀甚至不由自主的颤动着。在这一刻,他突然悲哀的发现这位自己百般尊敬的苦修者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满嘴胡话的老糊涂了!
“你最好保持冷静!”奥贝雷恩站了起来,冷冷得说。
“别冲动,雷,他这种反应很正常,之前在惩罚者和守护者身上你也都见到过。”苦修者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你没法接受,这我理解,年轻的祈福者。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法接受,特别是处在你这种位置上的人——踌躇满志,鞠躬尽瘁的圣堂们,所以我也就没跟你们多费唇舌。”
“那你就准备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虔诚的信徒们,那些前途无量的后辈们拿生命去冒险吗?!”他无法遏制的怒吼着。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是的。”
克里斯汀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已经无话可说。于是他转身离去,刻意的没有顾及那些几乎早已成为惯性的礼节,礼节是处于对人的尊重,而有些人根本不配。也许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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