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赶紧开溜:“既然你都知道了,应该已经在着手解决了吧。我还有个约会,所以”
“是的,我已经把问题解决了。”父亲打断了我的话:“明天清晨就会有一队烛火城的执法者来带走你,然后你将在那里受到公正的审判。”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必须赶回烈焰红唇等等!你说什么?!”
“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努力观察着父亲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尽力分析着父亲说出的每一个词汇,很遗憾我没有找到一丁点儿开玩笑的成分。这也就是说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一字一顿的问他,同时能听到自己的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事情好像开始严重了,严重到太他妈严重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索萨,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离开这里。如果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你依然在晨光镇的话,你就会被执法者逮捕,然后在教会法**数罪并罚,到那时候”父亲不带任何感**彩的对我说:“孩子,除了断头台,我想不出你的第二种归宿。”
“你疯了吧?!”我瞪着从我一进家门就开始胡言乱语的父亲,瞪着所有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的家人:“你们都他妈疯了吧?!”
“你才疯了,索萨!”父亲一步走上前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凌厉的气势甚至吓得我一个趔趄:“想想你这些年来的经历,看看你的那些所作所为,你比我处死的任何一个窃贼、强盗和杀人犯都该死!”他的嘴唇因为愤怒而抖动着:“没错,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想看着你就这么完了,虽然你甚至还不如东街铁匠家的那条看门狗强,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掩盖你的恶行,一次又一次的给你那些破事儿擦屁股!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变本加厉!”他的口水不停地溅到我脸上,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他额角跳动的青筋:“现在好了,我放弃了,我彻底放弃了,你自己去解决这一切吧,我的孩子,那些执法者算得什么?你大可以一把火烧死他们,就像你烧死那个流浪汉一样,伟大的火法师!”
我惊呆了,哑口无言,手指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恐惧,他他放弃我了?我的父亲放弃我了?!就算我会送上断头台也不会管我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也没从想过现在面临的这一切执法者,我根本打不过执法者,一个都打不过,我聚拢一个小火球的时间就足以让他们用长剑把我的头砍下来两次!可他可他现在居然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一整队执法者,我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我被他们砍的血肉横飞的样子:“父亲,父亲!你得帮我,求你了,你一定得帮我,哪怕最后再帮我一次!你不能让那些执法者把我抓走,父亲,你得帮我啊!”“事实上,我已经在帮你了,索萨。”父亲的语气变得颓然起来,神情也开始显得疲惫:“你今天杀死的人不是流浪汉,他有妻子、有孩子、有他妈的一大家子人!而现在他们已经把事情闹到了烛火城。烛火城的宪兵队长杰森早就对你那些事迹有所耳闻,他嫉恶如仇,一直在找机会将你正法。这次终于有了证人,他几乎立刻就派出了执法者,他们晚饭前就赶到了。好在我已经找人在驿馆拖住了他们,可是我只能拖住他们一个晚上,所以你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最好现在就走。”
“然后呢?”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儿希望——他还是会为我摆平这件事的,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你还不明白么?索萨,我亲爱的儿子,你回不来了。”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老泪横流:“永远都回不来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是我的脑子突然变的迟钝了,还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突然退化了,总之,我觉得今晚他说的每句话都是那么难以理解。
“从今晚开始你就不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你不再是埃菲尔德家族的后代,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今后的你不论如何,好也罢,坏也罢,都不再跟我们有任何关系了。”
“为什么?!”我叫喊起来,我觉得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索萨,我的孩子,我曾经很爱你,你都想象不到我曾经有多么爱你。”父亲走了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双腿带动着他老迈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摔倒在我怀里。我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脸庞,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沧桑:“特别是当你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掌握火焰魔法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那时候我真是为你骄傲,为我自己骄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咱们的家族中居然也能出一名魔法师,一名万中无一的魔法师!那天我想了很多,之后我想了更多,想着你进入魔法学院,成为天谴议会的一员,想着你把天选者徽记别在胸前,想着你出人头地,功成名就”
“可是这些年来你都用你的法术做了些什么呢?”彻骨的痛苦居然开始让他的眼睛变得清澈:“你除了点着某个地摊儿,炸掉某个店铺,烧毁某个酒馆,烧死某些人之外什么都没干!我不知道是法术烧坏了你的脑子还是激发了你与生俱来的邪恶,总之你让我觉得害怕,我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你会不会杀死更多的人只是为了一时痛快,你会不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你会不会烧死我烧死我们”
“我试图阻止你,我一直在阻止你,规劝、说教、打骂,能想出来的办法我几乎全用过了!可是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而且我也逐渐意识到你永远都不会听我的,所以”他看着我,目光变得无比的坚决:“我只能让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在你的邪恶将我们所有人化为灰烬之前。”
“我错了,父亲,我真的错了。”我拉住父亲的衣襟,苦苦哀求着。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更知道失去他的庇护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为此我的眼角甚至已经开始滑落下一些泪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错了。”
“你总是这样,索萨,我也总是相信你。”父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出了干涩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我还是在嘲笑他自己:“小时候每当我要冲你发火儿的时候,你认错总是比谁都快,眼泪流的总是比谁都多,每次我都于心不忍的原谅你,然后你就会再犯十次、犯五十次、犯一百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的眼泪早就不值钱了,索萨,你得明白一点,再有效的武器用得太多了,也会失灵的。”
好吧,看来苦肉计已经行不通了,或许我只剩下痛哭流涕的离开家,离开这座本该属于我的小镇,然后风餐露饮这一条路了,如果我不是一名火焰法师的话。
我从来都不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也不是没给过你们好商好量的机会,所以在接下来的演出中有谁受伤的话,你最好怨你自己!火焰早已在手心中聚拢,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般蓄势待发,我缓缓把手抬起,差不多到齐胸的高度,火苗在掌心不安分的跳动着,透过指缝在空气中留下点点殷红,酷到无以伦比。我微笑着看着父安德烈开始出现慌乱的表情,甚至已经能替他感受到那丝丝入微的灼热:“女士们,先生们,也许现在是时候跟你们确认一下,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了!”
“索萨,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你最好住手!”安德烈冲我喊道,态度依旧强硬,呵呵,不愧是我父亲。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我,不知道很多时候比起说来,我更喜欢做!
火球直奔佩德罗的面门飞去。首先,一般情况下我喜欢先拿无足轻重的人开刀;其次,我早就想在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画幅抽象画了;最后老头子能作出这个如此愚蠢的决定,显然少不了他的煽风点火!
你想要夺走我的继承权吗,亲爱的佩德罗?!
那就先看看我会送给你什么!
计划是这样的,火球会结结实实的打在佩德罗脸上,让他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在焦黑的脸上彻底定格。剩下人将负责尖叫、呼喊、跪地求饶,而我,负责接管一切。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佩德罗的左手先是亮起一团明黄色的光芒,用专业术语来说叫做圣光,瞬间将我的火球化为乌有,接着一个滑步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右手又亮起了圣光,一拳打在了我的下巴上!这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而我则毫无悬念的倒了下去。
噗通!我的后脑撞在了地板上,眩晕的感觉跟口中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比任何毒品都要刺激。我试图立刻爬起来还击,虽然我还眼花缭乱的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这柄令我喉头一凉的长剑!嗯看来我还是先躺一会儿得好。
“如果你再闹下去的话,我不介意以教会骑士的名义处决你,就在此时,此地!”佩德罗盯着我,声音跟他手中的剑一样冰冷、威严。是的,现在我招惹的是一名正统的教会骑士,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杂牌儿法师
我缓缓的举起双手,当然,手心中连点儿火星也没有。同时用无助的目光环顾着四周,父亲、姐姐、妹妹、管家、甚至仆人,很遗憾,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只是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了此时的自己,狼狈,可笑,落魄如狗。
“你的时间不多了。”安德烈拨开佩德罗的长剑将我扶起,这也许是我反击的好机会,只可惜我已再也没有那个胆子。我只能粗暴的将安德烈推开,以至于一个趔趄差点儿又倒了下去,证明了夹杂着圣光之力的拳头的确非同小可。我步履凌乱的在众目睽睽中走上楼去,那些目光中有冷漠、有惋惜、有幸灾乐祸,总之除了同情,什么都有
我推开自己的房门,因为此时此刻无论从心灵上还是身体上我都无力像往常一样一脚把它踹开。
“少爷,您回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句经久不变的问候,一袭灰蓝色的长裙,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娜塔莉,我的贴身女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心情好的话我会给她一个吻,比如说前些天我把一个女人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烧了个精光,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去;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挥挥手让她滚开,比如说现在。
我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只想睡一觉,然后在第二天清晨我就会被执法者们五花大绑的带回烛火城,被宣判死刑,被绞死,像腊肠一样被挂在十字架上。
我会让这一切发生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的!
一骨碌爬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面对现实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收拾东西,然后面带微笑的滚出这里。
头一次感觉到房间里的东西是如此之多,多到可以记载我从六岁到前天下午四点半的大部分记忆,虽然我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喜欢怀旧的人,没错,从未承认过。
我拿起那个角落里的八音盒,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夜晚,那是一个等等,现在好像不是追忆童年的时候。
“您要出远门吗?少爷。”娜塔莉有点儿不知所措的问我,这是她应有的表现。我很少出远门儿,就算真的要去哪儿也从来不会自己收拾东西,我一向都善于物尽其用。
我不太想理她。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她继续问我,语气中又多了一些胆怯。我想她终于看出了我心情好像不太好,也想到了一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会对她做点儿什么,当然,从她的角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下辈子。”我头也不抬的从嘴角挤出这两个字儿。
“下下辈子?”她瞪大了本来就不怎么小的眼睛:“什么意思啊,少爷?”是的,她就是这样,头脑简单,从来都听不懂什么内涵,虽然所谓的“内涵”也许并不包含这一次。
依旧不太想理她,更懒得去看她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
现在我已经找好了需要带走的所有东西——一本比这栋阁楼还要古老的火系魔法书,在我看来这是埃菲尔德先烈们留给我的唯一财富。还有一张星辰的肖像画嗯,说到这里,我觉得不管时间多么紧迫我都得跟你聊聊这个星辰之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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