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王世强拼到如今也分外辛苦,好不容易捞了个六品郎官丢了太可惜。
下回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咳了咳,开口劝道:
“大妹子,王贤弟可不是一个人,他四明王家全指着他出仕为官呢。他去户部不也挺好的?你将来迁民进大宋,不都要买田置地,办理户籍?有他在,你也少了好多麻烦。”
“七哥,要是北伐不行,我何必把坊民都迁到那边境河道上?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天天被金军袭扰?”
季青辰也苦笑了一声,把扇子拍在了手上,回头看向了黄七郎,
“我本来是想,要是北伐,军队的吃喝用度都不能少,那河道上的生意就越来越多。我的坊民跌打习惯了,迁到边州也比普通码头河工更容易适应运兵、运粮的活计。他们不愁饭吃,官府也有好处。本地人也不会和他们争这口饭,这才是安居立足的长久之计——”
她又看向了王清河,
“姐姐,王大人要是去户部高就,长江马政又要几时才能办成?这样的情形。我难道还敢让三郎迁民到楚州去,将来被楼云怂恿着去从军?”
正说着楼云,王世强在她背后冷冷一哼。
“你只管放心,官家不是要让他升为福建路市舶司监官?以我看,他到任后,马上就奏请西南边军调防江北,然后再奏请官家派员到西南夷。在本地整兵。由他福建市舶司拨供粮饷。辛稼轩辛老大人告老之前在江西、湖南都整顿了乡兵。其中不乏苗瑶蛮夷峒丁。在镇压茶贼时屡战屡胜。楼云必定是想学一手了——”
“……楼大人的能耐自然是不小的。”
季青辰心中有些吃惊。她虽然也想过这种可能,但王世强却是刚从西南边军回来,
他又有常年在宰相府中通览全局的经验。几句话就说穿了楼云整军的安排。
细细想来,她倒也觉得楼云这事情颇为可行,
“看来,他是不打算和韩参政走一条路了——”
黄七郎也在和几位东主议论着。“他还真有可能把他那江北边军整训一番,这人收税刮钱虽然狠了一些。倒算是个有真本事会干活的官。”
王清河看向季青辰,迟疑问着,道:
“妹妹,听说胡纲首的夫人刘氏。今日上午来拜访你了?她是替楼大人传话给你吧?”
“他说西河道码头上的事,可以再商量……”
季青辰点了头,想着楼云今日一到沧浪园。就通过胡纲首老婆刘氏向她传口信。
他碰了钉子后,如今摆出来的姿态总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凡事好商量。不是那仗势欺人得寸进尺的嚣张模样。
这人还算是识趣。
她对楼云的观感总算好了一些。
“但楼大人是楼大人,楼大人可不是黄氏货栈的东主——”
她一语既出,王世强本来不好看的脸色缓和,连三条船上的东主们也齐声笑了起来。
“大妹子说的是。他再有本事,他也不是俺们自己人。”
黄七郎向来是在季青辰和王世强之间和稀泥的,此时也看向了王世强,“王贤弟——”
王世强叹了口气,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苦笑道:
“我也知道这次是心虚气短了一些,少了以前的长远打算。”
因为有季青辰出头当了恶人,黄七郎和几位老兄弟当然就要唱白脸,纷纷劝慰于他。
在“兄弟们都挺你”此类的包票打气声中,季青辰悄没声息的在王清河身边坐下,暗里地啐了一口,在肚子里骂着:
“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见着六品官位,就起了养老的心思。偏偏心里又不肯安份,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根本就是个缩头乌龟。要不是他好好的计划却想半途而废,只要早一些把开下一条河道的风声放出去,楼云怎么能欺到她头上来?”
王世强只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早把他咒骂到骨子里去了。
“鸾佩她——并不喜欢我这几年在楚扬河道上奔波不归。”
他忍不住要倒苦水,惹得隔壁船上的东主们纷纷咳嗽。黄七郎也向他使着眼色,要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着季青辰的面说楼鸾佩的事,他不是找不自在吗?
季青辰果然不耐烦了起来,王清河知道她开口必定没有好话,抢先劝说着道:
“百年,不是我说你。弟妹她是书香出身,懂的事情当然比我们多。她选了你做丈夫,必定是盼着你有出息的。免不了就要跟着你吃些苦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样的话虽然粗了些,但她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吗?你好好和她商量,她必定是懂的——”
季青辰笑道:
“正是如此。你少纳妾,她自然就高兴了。”
“……”(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