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铃虽然十四岁未满,却也长成了一个漂亮小姑娘的样子。
她看起来只比他哥哥楼叶矮了半个脑袋。
她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大大的眼睛,扎了一个不像马尾也不像发髻的包包头。
因为长了一对弯刀似的细眉,她的可爱里带出了几分凌厉。
再加上画在额头上的图符,非要让季青辰说说她的容貌,她就只能说这小姑娘看起来就是虎头虎脸的样子。
这样的她,一边解着身上的绳子,一边在哥哥楼叶的提醒中,扭过头去不看阿池的背影。
但这扭头的动作太过明显,反倒显得她一直盯着阿池没有放。
连姬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楼小娘子。”
季青辰不去看表情如常完全没有回头的阿池,走上两步,含笑开了口,“国使大人让我来接你,送你还有|优|优|小|说|更|新|最|快||你哥哥一起回去。”
经了刚才的细看,她觉得楼铃的长相和举止,其实和阿池平常来往走婚的女子并不一样。
只不过,她肯定也不像是大宋女子。
“……到寺里了?”
楼叶抢在楼铃之前开了口,就算是季青辰说破了楼云的身份,他仍然只是按登岸前的约定,含糊地问了一句。
并没有称呼楼云的官称和姓名。
和妹妹长得一点也不像的楼叶,看起来很年轻,也十分清醒。
“是。楼管带马上就要下山了。”
她从善如流,果然见得楼叶轻松了下来,拱手谢过后,他拉着楼铃的手就要离开。
楼铃显然被他叮嘱过很多次。她一步一回头地望着阿池,居然也忍着没有叫出来,向他说些什么。
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了。
院子里顿时变得没有半丝人声。
“……”
季青辰忍着没去看阿池的表情。
对楼铃她反倒有些意外,暗暗觉得失策。
她本来以为楼铃这样外露的性格,一定会在离开时叫阿池一声。或许问他去不去大宋。
这样她才好接口,先劝了阿池去说服三郎。
至于阿池和楼铃的事,她还没有傻到去插嘴。
阿池现在的性子怪异,没有她自己十分之一的配合。他在她面前足足念了十天的楼云,她都能忍耐听着。
但她只要多问一句楼铃的事,他马上就会翻脸。顺便再也不见楼铃这小姑娘。
尽管刚才他们被放出来时,她一打量楼铃和楼叶的模样就撇了嘴。
楼铃是一身干净光亮的粉红色绢质女衣女裤,外系着白绫裙子,吃得白白胖胖,脸泛桃花的。不去看她的图符和眼睛。她完全被阿池打扮成了一颗走动的水蜜桃。
就连她扎包包头的钗子也是一支漂亮的琉璃桃花钗。
楼叶却是一身十天没换的脏麻衣,胡子拉茬,真正的俘虏模样。
差别待遇太明显了。
院子里,在她斟酌着要问一问陈文昌上山的确切时间时,阿池终于也开了口,道:
“三郎的成年礼也已经过了时间,三天后你们回坊,他就召开全坊大会。重议坊主。”
“……”
听着这冰冷冷的话,她暗骂着阿池翻脸不认人。
他自己不追上去和小姑娘说几句话,这难道能怪她?
——她怎么知道楼云到底是怎么教他家的小姑娘的?
这几天阿池和她说话时已经和气了很多。偶尔她不耐烦他也不当回事,颇有十年前初相见时的温和。
虽然她猜到应该有楼铃的原因,但也自我安慰着:
阿池现在应该是慢慢放下十年前的事,给她一个修好的机会了。
没料到,现在她把楼铃一带走,他又换回了那副冷脸。横竖都是和她有仇的样子。
“三郎让文昌公子住进了南坊大屋?”
她虽然困在寺中,当然也不会少了外面的消息。
坊主之位她怎么打算是另说。倒是陈氏父子都被客气款待,住在了三郎的宋式屋子里。
“你看来是认定了陈家小子。所以压根没想过和楼云的事?”
“……并不是完全没想过。”
她瞥了他一眼,也不隐瞒,
“三郎既然提了,我当然会想想。但陈文昌他来求亲,以后娶了我这个海外夷女。他能做陈家家主的路就也绝了。且不提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但这个结果他是心知肚明的。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她也不需要他疑问,
“虽然我们不算是真正的蕃夷,但宋人۰大家族里,哪里有外来女子初一十五跟着宗妇在祠堂擦祭器,奉祚肉,叫祖宗看着不高兴的道理?他不过是用这桩婚事,换了他以后安生过日子。他要建书院还是干别的,他们家以后再不会理睬了。”
如此,也正和合她意。
为了准备季辰虎行成年礼,去年不得已在坊里开建了季氏祠堂,免得他闹着要改名。
借此,她顺便弄清楚了宋代家礼的规矩,她明白:
除非陈文昌继续参加科举,得到了实缺的职位,他的本事压下了他们陈家各种做生意得来的虚职。否则她以后只怕是踏不进陈家祠堂了。
虽然省事,其实就是被排斥在陈家女眷之外。
她和四明王家打了近十年的交道,当然知道大家族的规矩多,人情世故不光是靠生意关系就能开路的。
否则王世强当初为什么还要分宅单过,直接去临安城住?
那是因为他一旦出仕,他就有资格在自已家里自建祠堂。到时候就算是祖宗不高兴,也拦不住他想把老宅里的家庙直接迁到他家后院里来的宏图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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