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消息无误?安德国主只有三岁,平清盛死后,他怎么坐得稳!”
“自然是真的。”
“大妹子,你怎么这样不着急,扶桑内地要是打起来,万一把唐坊卷进去……”
黄七郎顿时明白她对季辰虎愤怒何来,见她只是微笑,便知道这毕竟是她唐坊自己的事情,他只要想着怎么和王世强回报就好。
——仅是平清盛已死这一个消息,就不枉王世强当机立断地退让了。
他沉思着坐下了来,李先生也低头继续用饭,思索着这战事一起,不论是唐坊还是宋商,生意都不太好做……
小蕊娘瞅着三位长辈心不在焉的样子,飞快把食桌上的饭食扫去一大半,起身进屋,要去为大娘子倒茶,果然就听得外面大娘子起身,和李先生、黄东主一起去了货栈前堂
这时,她也听到季氏商栈楼上的暮鼓声敲响了起来。
季青辰提裙而上。
三层走马楼,二、三层里堆的全是货物,顶上的小平台上,架着唐坊的晨钟暮鼓,正由伙计敲响,鼓声从海面上远远地传了出去,附近打渔的坊中渔娘们,就算离得再远,也能听到这召唤回家的鼓声。
晚潮将至。
“大妹子,这是谢国运亲手写的让渡文契,把唐坊外那两座九层箭楼让渡给你。”
饭后茶已经饮过,李先生在前堂处理着赎人的事,她和黄七郎说着话,一起站在三楼平台上,远望大海。
见得伙计告退,他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让渡文书,递给了她,道:
“王贤弟亲自去台州谢家,拜见了谢家退仕在家的老大人,和他说通的。”
“谢家箭楼?”
她微微有些意外,黄七郎苦笑道:
“他这回从明州来,本来也没想第三次来求亲,早就准备了这份礼物,想和你说和的,只是没料到那位楼大人太厉害了些,逼得他没有办法。”
他看似在说福建海商这一回进入东海,心里当然不想把楼云在舱房里挂着她的画像,偏偏又让王世强看到的事说出来,这些男人间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他向来是不和季青辰提的。
经过他老婆十年不懈的灌输和熏陶,在他眼里,她实在还是十年前,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混饭吃的可怜见的小姑娘,得让他能干又好心的老婆替她相看个金龟婿,她这辈子才算熬出头了。
“大妹子,当初你说要停了山寨货的生意,我还但心你惹怒了江浙那些海商们,如今看来,你也是算定了他们会把这些帐都算到福建海商头上去?”
黄七郎虽然也是江浙海商,走的货物却是独一无二的西北货,吃的是独门生意,唐坊停产山寨货,于他没有损失。
“黄七哥,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我只是觉得,既然他们要回东海,一定会让我停下八珍斋的生意,我当然也只能先做准备,江浙海商们对我的不满,他们也当然要担待一些。”
她笑着一语带了过去,仔细看了文契,收在手里。
谢家的立场一向是不偏不倚,既不让四明王家在东海一家独大,现在也会接受王世强的劝说,不惜把箭楼拱手送上,就是展示诚意,不愿意让唐坊和泉州陈家走得太近——江浙海商共同的立场,她已经明白。
“黄七哥,呆会回去的时候,你和王纲首说一声,唐坊的产业我是打算全都交给弟弟们的,所以他在两浙路内河码头上建起的小型集装箱码头如果需要改造,可以找二郎商量,虽然他带回去的宋匠手上有当初唐坊水力吊装机设计图,但这十年来为了更好的使用变动不少,图纸都放在二郎手上了——王纲首在观音院里的四座钱炉就当是二郎的咨询费吧。”
“什么?”
黄七郎本还在忧心扶桑内乱对生意的影响,此时不由得瞠目结舌,“什么费?”
他当然知道两浙路多水道河流,各县州的商贩草市也多半是沿河而建,王世强当初为了和她联手行销山寨货,推行集装箱,不仅为唐坊跨海请来了熟练宋匠,他还借着家中的人脉,一个人背着行李坐小船走遍了各地市集。
他说服了沿河的坐地行商们,在每年季风时集体下单,在黄氏商栈订货。
就如同她,她当年为了在扶桑打开局面,不仅游说九州岛、四国的各地领主,还和僧人搭伴坐船,沿着濑户内海找到了沿岸各藩国的行脚商,也说服他们同时在季风初起时在唐坊下单订货。
如此一来,不仅是山寨货,本来被排除在东海贸易之外的所有小额买卖都利用了唐坊集装箱,大批量集中下单运输,节省了成本。
而这些积累起来的小额贸易,才是唐坊破除鸿胪馆官办贸易,十年内快速在东海崛起的最初基础。
同样,王世强也正是因为引导两浙路无数的小海商、小货主同时参与到了海外贸易中,才能成为王家百年来第二个海商纲首。
至于王世强现在在内河上仿造唐坊建立的水力吊装码头,在生意上到底是方便,还是空放着根本无用暂且不提,更重要的是,这些码头可以在商运货物外提高军队运粮、运辎重的效率。
此事如果能得到唐坊的帮助,当然会事半而功倍。
更何况,他黄七郎当然知道王世强那座观音院里到底藏着什么,只是没料到她如此决绝,翻脸就拿到了王世强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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