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启却摆手打断他,“不用你废话,我就是让你立刻返家,算了,我同你一起去吧,用我的马车能快一点。”
说完转头看着卢长青,“你执勤时擅离职守,又闯入教室打断授课,两罪并罚,二十鞭,自己去教务处领受!”
卢长青一愣,但是察觉到文天祥正满是感激和歉疚的看向自己时,似乎明白了燕王的深意,马上立正认罚,“是,卑职遵命!”
随后,赵孟启又对钱隆交待了几句,便带着文天祥出了教室,坐上自己那驾3号车。
接上了校门口的文懿孙和仆妇,马车便飞驰着往北土门赶。
上了车后,文懿孙不认识赵孟启几人,看他们穿着与自己兄长差不多的衣服,以为是普通同窗。
文天祥记挂着父亲的状况,也忘了做介绍,只顾着追问妹妹,“父亲的身体不是已经好转了么?怎么突然就危急了!?”
焦急之下,语气不由重了一些,文懿孙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赵孟启沉声道,“宋瑞,勿用如此急躁,伯父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你惶然了,你妹妹不是更加无措么?家里人也等着你主事呢……”
文天祥一拍额头,“是臣乱了方寸,多谢殿下提醒。”
“殿下?”文懿孙顿时大讶。
“嗐,看我,这都忘了,懿娘,这是燕王殿下。”文天祥补上介绍。
文懿孙赶忙施礼,赵孟启却摆摆手,“不必多礼,稍后到了你家,也别表露我的身份,免得给你家添乱……对了,你父亲是怎么病的?。”
“晨起时还好好的,父亲心情挺好,早饭时就喝了些凉酒,然后没多久就脸色通红,说感觉胸闷和腹胀,我们就急忙去请了郎中,郎中还没到,父亲就已经浑身冒汗,嘴唇也变成了紫色,说腹中如锥刺刀刮,疼得无法忍受……”
文懿孙说着,眼泪直往下掉。
文天祥气恼的一拍大腿,“父亲本就胃气虚弱,怎么能让他饮酒呢!?”
文懿孙缩了缩头,嗫嚅着,“父亲…父亲说身子已经大好,喝上一点也无妨,就当是庆贺你与二哥登第之喜,娘亲劝了几句没劝住,我们几个也没敢多嘴,谁知道……”
这话,不止文天祥无语,赵孟启也有些啼笑皆非。
没想到文父为了解酒馋,能扯出这种牵强的理由,这都放榜一个多月了,还有什么好庆贺。
随即想到文父的症状,赵孟启又不由打了个激灵,该不会是有人下毒吧?
这时文懿孙继续说着,“郎中来了后,替父亲诊断完,便说是绞肠痧。”
“绞肠痧!!?”文天祥惊呼起来,“此病凶险至极,这如何是好……,快说,郎中可有救治之法!?”
“郎中刺破父亲指头,放了许多血,但并没有好转,还给父亲喂服沉香丸,但父亲却都吐了出来,……后来我出来找你便不知道了。”文懿孙想着父亲的状态,眼中也全是忧虑不安。
赵孟启默默念着绞肠痧三个字,隐约记得这好像是急性肠炎,好像就算在后世,若是救治不及时也有很高死亡率。
然后他又想到,历史上文天祥刚中进士后立马就丁忧了三年,难道就是因为他老爹死于这次急病?
自己可是对文天祥寄予厚望,哪能让他在这关键时刻白白浪费三年呢?
可是真要是父亲去世,也没法拦着不让人丁忧啊,不然染上污点,会被一帮道德狗捶一辈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帮文父度过这道死劫,而文父好像才四十岁出头,起码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是很可能的。
载着满车的焦虑,马车以最快速度进了城,来到了文家租住所在的报恩坊。
到了院子外,车还没停稳,文天祥就打开门跳了下去,踉跄着冲向他父亲的屋子。
接着,赵孟启带着耿直,尾随着文懿孙也到了屋子外,听到里面正在争论。
“老夫都说了,这是绝症,药石无医,你们偏不信,还要另找医师,现在好了吧,储大夫不也没法子么?”
然后文天祥的声音响起,“家父正值盛年,往日也康健得很,这次病来的急,却也不至于不可救药吧,还请两位圣手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救回家父,便是我文家的大恩人,我文天祥一辈子都铭记在心,涌泉相报!”
“状元郎莫要如此,非是储某不尽力,该用的法子方子都试过了,据储某推测,令尊病灶位于腹中,应该是肠道梗结,甚至已经溃烂穿孔,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实在非人力所能挽救。”
这是另外一位医师的声音,语气虽然客气许多,但意思却也一样,救不了!
“求求你们,救救家父吧,我下半辈子便是做牛做马也一定竭力报答!”
文天祥的声音打着颤,透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