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屠得九百万，便为雄中雄

枝条先是被熄灭，接着化为细粉簌簌降落，众多铁树的气势也为之一泄，仿佛在忌惮北辰。

    北辰不管它们，低低的飞到铁树丛中，对着树枝上挂着的恶鬼，随抓随走，恶鬼还来不及发出呼喊，便被北辰头的饕餮吸收。

    “酒足饭饱”后，北辰头凝成的饕餮由淡淡的一层影子变得实体化了一些，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只见它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大嘴不停的一张一合，似要吞噬万物。

    在第三狱中休息片刻，北辰再接再厉，又进入了第四狱。

    “在前三狱已经花了将近一天，得加快速度！”北辰暗下决心。谛听明确告诉他只能在十八层地狱呆九天，而现在局势很清楚，越往下，地狱中蕴涵的力量就越大，自己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至于危险不危险，北辰连想都没有想过。

    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没什么是值得害怕的。

    “第四狱肯定更加危险。”北辰将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踏入了第四层地狱。

    静，死一般的寂静。

    第四层地狱静悄悄的，没有一声鬼嚎，未见一个鬼影，静的有些可怕。

    空气呈琉璃色，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有的只有镜子。

    一面面硕大无比，闪烁着银光的镜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空中，密密麻麻数不清楚。镜呈圆形，边框由黑色的浓雾包裹，镜面则是银光闪闪，忽而七彩斑斓，看不出是由什么材料构成。

    银镜呈环状排列，一列一列犹如水波般蔓延开来，北辰目前正处在这漫天银镜的正中心。

    “孽镜地狱。如果在阳世犯了罪，即便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瞒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还有犯罪在逃之犯人，逃亡一生也终有死那天。待其死后，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北辰感知到此地狱的信息，恍然大悟。这层地狱只是审判鬼魂罪责，然后发配往其余地狱的中转，无怪冷冷清清，不见其他地狱的滔天惨景。

    这些银镜便是“孽镜”，鬼魂立于前面一照，一生的过往便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

    北辰立于镜前，只见千百年镜子如走马灯般将北辰的生平全都显示出来。杀槐树中的女妖、杀袭击通天国的尸怪、在千里林海杀傀儡师、杀众尸怪，在飞火国杀旱魃，在通天国杀林飞鸿，杀数十名修者，都在不停提醒北辰的过往。

    每面孽镜都在散发微微的红光，似在考虑北辰的罪责适合到哪层地狱。渐渐红光平复下来，接着每面孽镜的光芒都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型鬼脸。

    鬼脸方圆百丈，八目八口，神情不怒自威。来到孽镜地狱中的鬼魂一看到此鬼脸便心神摇曳不能自持，接着被吸到鬼脸中，传送往其余的地狱。

    北辰却如立地生根，长于空中，一动不动。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北辰忽然在口中吟诵起来，起初声音极，接着音调慷慨激昂，声音如狮吼雷鸣，最后如天地孔窍同响，在天地间回荡。

    “你们有何德何能在此衡量他人的功过是非，决定别人于何处受苦？”北辰仰天大喝，“有权有势者世世富贵无边，贫穷孤苦者死后来地狱受苦。被你们这些无知铜镜决定命运，我断然不允！”

    “你们这些镜子，只能照见人的生平过往，却不知人生幻灭，有如幻影，一念之间，沧海桑田，不能照出人的本心，如何敢在这地狱中，充当审判之物？”

    随着北辰的大喝，孽镜地狱中的数十万孽镜同时瑟瑟发抖，接着剧烈摇晃，接而纷纷碎裂，空中的鬼脸也哀嚎一声，化为烟尘消散。

    这些孽镜是第四层地狱中的阴气历经数万年而形成，夺天地造化生而有灵性，所以能照见鬼魂的过往，并能自行判断鬼魂的归属，如今却在北辰挟带着怒龙吼威势的惊天一喝下化为灰烬。

    孽镜消散后，镜内蕴含的阴气却被北辰毫不客气的汲取到自己体内。这数十万孽镜的阴气颇为了得，一涌入北辰体内北辰立感吃不消，好在这层地狱中倒无人攻击，北辰得以徐徐吐纳，缓缓将这些阴气一一纳入体内。

    过了不知多久，数十万孽镜的阴气已经被北辰吸收了一部分，这却也到达了他目前吞鬼术的极限，连头的饕餮也有了疲惫之色，北辰停下功法，环顾四周。

    这时，他发现在遥远的天际，一面的镜子仍然在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