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摘下面具……这一刻他既是白面恶鬼,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两张迥然不同的脸上都带着微笑,面具山的公卿笑得微妙含蓄,橘政宗笑得洋洋自得。
他本该笑得再委婉一点,但是他太开心了,笑起来有点收敛不住丑陋的嘴角,就像开口的石榴那样。
“为什么!为什么!”源稚女不停地嘶吼。
橘政宗和王将的形象在他心中渐渐重合在一起,笼罩在这件事上迷雾忽然散去,各种疑点都变得清晰起来。
“很惊讶对不对?我喜欢你惊讶的表情。”橘政宗神采飞扬,“当然我很乐意花上几分钟为你解释一下,因为没人知道的成功未免太无聊了一点。”
“你到底是谁?”源稚女愤怒地质问。
“荣格?冯?赫尔左格博士,曾是第三帝国科学院里最年轻的科学家,也是黑天鹅港唯一负责人。”橘政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血统上没法跟你们这些怪物相比,但我像巨龙那样思考。”
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银色烟盒,从中抽出一根俄罗斯产的纸烟,在烟盒上慢悠悠地敲着,好让烟丝更加紧实。
仅仅是这么几个动作,他就从日本人重新变回了俄国人,
他在苏联呆了那么多年,一举一动都像个俄国人,却那么精妙地伪装成一个日本人。
也许他才是最好的戏子,比风间琉璃更出色的戏子。
这是一个不算长的故事,赫尔左格不紧不慢地花上了几分钟为他讲解。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为了登上世界的王座而进行不为人知的实验。
但在那座庞然大物解体的时候,实验不得不中断。
他们被迫搬到黑海附近,只从研究所带走了几个最优秀的精华。
譬如源稚女和源稚生,还有其它几个。
可就在某天,与赫尔左格合作的邦达列夫背叛了他,他独自一人带着黑天鹅港的精华登上了列宁号。
赫尔左格也在真空爆炸中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皮肤被烧毁。
他索性整了容,变成了日本人,伪装到东京。
他一心想要复仇,便每天在列宁号出事的海域周边游荡,终于发现了一艘疑似邦达列夫的小船。
所以他疯狂用冲锋枪扫射,并在那艘船上找到了一个死人,那个死人长着日本人的脸,他没法确认那就是邦达列夫。
后来他又碰巧发现了邦达列夫在东京的实验基地,里面藏着那份宝贵的资料。
“我亲爱的战友邦达列夫,他未完成的工作就由我来完成,你知道我最重要的研究成果是什么吗?”
赫尔左格盯着源稚女失神的眼睛,笑的那么开心。
“我最得意的产品就是你哥哥π,代号w的你,还有你们的妹妹,作为胚胎被冷冻保存的ξ。”
“绘梨衣……”源稚女嘶哑地说。
虽然没接触过过绘梨衣,但他打心底对绘梨衣厌恶。
他觉得那就是哥哥找来替代自己的,哥哥用那个女孩来填补自己的空缺。
原来他们都是……同源的东西,绘梨衣是他的妹妹!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源稚女脑袋一片空白。
“你们这些怪物当然是亲兄妹了,否则世界上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超级混血种?”
赫尔左格清了清嗓子。
“还有一点,其实你与源稚生是一模一样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魔’,也不是家族认为的‘鬼’。”
源稚女勐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魔,你的血统很稳定,你从来没觉得奇怪么?你跟其它堕落的鬼完全不一样,没有外观上的变异,你杀人也不是出于嗜血的目的。”赫尔左格说的很慢,好让源稚女听清楚这个残忍的真相,“几乎每个黑天鹅港的孩子都做过脑桥中断手术,这种用于治疗癫痫的手术经过我的改进,会制造出双重人格,一个高尚正义,一个储存着暴戾兽性。切换人格的信号是一种特殊的梆子声,我从中美洲印第安人那里学会了这种技术,我引出你暴戾的人格,再对它进行催眠,于是在你哥哥看来,你就变成了疯子。”
“他是个太正义的年轻人,虽然很爱你,却不得不杀你,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吧!哈哈哈!”赫尔左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源稚女的手脚都冰凉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知自始至终都被这个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后来你哥哥差点跳出我的控制,幸好我还有后手。”赫尔左格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不远处,一辆汽车正在快速开来,最后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座驾驶位上是源稚女非常熟悉的人。
风魔小太郎!
“你做的很好。”
赫尔左格从窗户里面伸进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魔小太郎面无表情。
源稚女难以置信地吼道:“为什么!连你也背叛了蛇岐八家了么?”
“你在说什么呢?他本来就是我的人啊!”赫尔左格笑道。
“风魔小太郎”撕下脸皮,露出一张和赫尔左格完全相同的脸。
赫尔左格打了个响指,这个与他长相相同的人便掏出匕首抹在了自己喉咙上。
源稚女这才完全明白了。
赫尔左格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制造了无数和他长相相同的属下。
那天死去的橘政宗不过也只是他的下属之一罢了。
“只要利用脑内改造催眠技术加上一点点药物支撑,无穷无尽的影武者就会为我所用。”赫尔左格张开双手,仿佛拥抱大雨,“很有意思不是么?”
“你真是个疯子!”源稚女低声咆孝。
赫尔左格制造了死侍,制造了他们,也制造了自己。
他是个在生物学上无所不用其极的狂人,甚至达到了入魔的地步。
“我当然是疯子,只有疯子才能成就一番伟业。”
赫尔左格勐地拉开车门。
车后座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少女。
“虽然你们都是我得意的作品,可加起来也不如她有价值,ξ才是我的完美作品,你和π不过是次品而已,只有她,才能承受得住圣骸的力量!”
赫尔左格想要抱起少女,亲吻她的脸颊,可是被一个阻力给拦住了。
他低下头,发现源稚女竟然爬到了他的脚踝处,正用那双褪去爪刃的手抓着他的裤脚。
“给我……住手!”
“啊啊~真是拿你这个黏人的孩子没办法。”
赫尔左格的眼中多出了一丝的不耐烦之色。
他扭曲着嘴角,把圣骸放在车前盖上,拿起地上的天羽羽斩。
“还是请你去死好了。”
剑起剑落,利刃入肉的噗嗤声响起。
源稚女和赫尔左格同时瞪大了眼睛。
源稚女的惊讶是源于赫尔左格挥动天羽羽斩的手臂滞留在了半空中。
赫尔左格的惊讶是源于他的心脏口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一种恐怖的力量正不断涌入到他的体内,几乎快要把他撑得裂开了。
“你说的没错,果然普通混血种没办法承受白王的力量啊,赫尔左格博士。”
黑发女孩笑吟吟地坐在车顶,望着下面上演家庭伦理剧的几人。
那根被赫尔左格放在车前盖上的圣骸此时赫然正在她的手中。
而圣骸另一头的尖端,已经笔直插入了赫尔左格的心脏处。
她脸上挂着青春偶像剧女主角般灿烂的笑容。
“你……”
赫尔左格扭头只说出了一个字便无法继续开口了,因为那股蛮横的力量正洗刷着他脆弱的骨骼,将他孱弱不堪的混血种血统蹂躏地一干二净。
龙角、骨刺,双翼,龙尾……这些龙族的特征开始出现在他身上。
赫尔左格知道自己已经在朝着死侍的方向进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赫尔左格博士您的一生坎坷确实精彩,我听了都大为震撼,可惜您好像没去过中国,那里有句古话你没学到家。”
夏弥将圣骸在赫尔左格心窝口搅动,发出骨肉挤动的声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么就认为自己一定是黄雀呢!?”
赫尔左格不甘地睁大眼睛,噎下了生平最后一口气,重重倒在地上。
夏弥惋惜地抽出圣骸,随手甩在一旁。
“可惜了。”
那对于任何人看了都会垂涎欲滴的至宝,在她眼底好像吃掉糖剩下的糖纸一般。
毕竟圣骸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黑王血裔和白王血裔本身就有冲突,她即便有能承载圣骸力量的躯体,也无法使用白王的力量。
反倒可能会因为白王与她本身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冲突而身体崩溃。
所以她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圣骸,而是那具神的躯体,帮助一下别人维持家庭和睦只不过顺手之为罢了。
夏弥没顾地上源稚女惊骇的眼神,走到了八岐大蛇面前。
奄奄一息的八岐大蛇扭动着四个存活的脑袋,以敌视的目光望着她。
“你竟然还没死啊?”
“嘶~”八岐大蛇的嘴中吐出蛇信子,然后被夏弥用风刃无情割断。
“容器就要有容器的样子。”
她砍下八岐大蛇最后四个脑袋,走进了血与肉之中。
雨水忽然散去,大地开始崩裂。
这一天,无底深海之中的巨蟒,耶梦加得,再度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