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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示意,下人送上了一对玉如意,一副玉石围棋。
见到那围棋,铁怀英的眼中立马闪过一道精光,“杭老将军太客气。整个京都谁人不知,杭老将军素爱下棋,这岫玉围棋,如果本督没记错的话,可是老将军的收藏之一……”
杭敏之颔首,“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来人,还不快请杭小姐入座。”
立马有下人将杭敏之带到了附近的桌上。浅也一看,杭敏之坐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在薛亮那一桌,苏轮的对面。
此刻两人一个专注与旁边人说话,一个继续应付铁怀英,各自为政,划地为王,却是谁也没看谁一眼。
这两个人,倒有些像,都是两只骄傲的孔雀。
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刚起,浅也就一怔。她抬头,望一眼清清冷冷的苏轮,以及对面那温温柔柔的杭敏之,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生出这番感慨。
只听铁怀英道:“杭小姐照顾了老将军一晚上,恐怕也是滴水未进,腹内空空罢?正所谓来的早不若来的巧,这刚上的特色菜,杭小姐尝一尝,包管不会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一盘粉色的菜肴就被人送到了杭敏之面前。
待看清那里面蠕动的东西是什么,浅也心里忍不住一寒。
因为,这道菜,正是此宴最后一道虐食——活鼠。
“三叫鼠。选用家养豢鼠,附上调料,汇成一盘佳肴。食客以箸相夹,小鼠一声叫,蘸上调料,小鼠一声叫,入口而嚼,小鼠再一声叫,总共三声,是以谓之三叫鼠。”三福不慌不忙道。
天可怜见,原本只是望着这些活鼠,就够让人反胃了,铁怀英却偏偏还要叫人详细阐述吃法,真正是变态。浅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三福嘴中那些描述,无意间转头,发现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一脸难受与别扭。
可,再难受,再别扭,也不妨碍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杭敏之那个方向——
那里,灯火璀璨,五光十色,少女微微抬头,美丽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忽然,她笑了,仿若三月桃花绽放,又似青山淡雅幽幽。众人见她举筷,轻轻夹起一只豢鼠,也不蘸调料,就这么直接放入口中……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却听她评价道,“味道不错。”
味道不错。
她竟然说,味道不错。
铁怀英大笑出声,笑声畅快,是发自肺腑的欣赏与赞美,“杭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当真将全京都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好,很好,杭家有你,夫复何求,杭老将军好运气……”
……
……
宴席结束,宾主尽欢,众人打道回府。
寄月山庄门口,一辆又一辆豪华马车相继离去。当注意到其中某辆马车背后刻着一个烫金的“杭”字时,人群立马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看见了么,那一辆,就是杭府的马车!”
“这么说,杭小姐就在里面了?”
“杭小姐——就是今日那位吃活鼠还依旧面不改色的姑娘?”
“可不是,正是那位。”
“让我瞧瞧,快让我瞧瞧。”
阳一和浅也正在马车上等苏轮。阳一掀开窗帘,见杭府的马车都走远了,众人还在讨论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贵女,不由吹了一声口哨,怪笑道,“讨论的大多是公子哥儿,看来今晚他们回家是很难睡着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挑略带衅地望着浅也,“喂,以小爷在阴街十二年的经验来看,这种女人最容易激起男人们的征服欲了,你可当心,我瞅着在席间,便连你亲爱的苏轮,都打量了她好几眼……”
“她可是在吞老鼠,别说苏轮,我眼睛看的都眨也不眨。”浅也暗嗤,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苏轮看了她几眼?”
阳一闻言大乐,“哈哈哈哈,铁怀英说的没错,把你们这些凡妻俗女都比下去了吧?”
浅也挑挑眉,未置可否。
“怎么,还不服气?”阳一问,“如果让你吃那菜,你敢?”
“不敢。”浅也笑了,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通透,“我跟她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可以选择不吃,而她,却是不得不吃——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这么一比,我可比她自由多了。”
阳一的表情一愣,“你……”
浅也语重心长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传奇、当圣人的。爱上传奇的人是可悲的,如果苏轮真看上了传奇,那我只能祝福他们冤家路窄,相爱相杀,虐身虐心,一起作古,成为那让人念念不忘的传奇吧……”
阳一嘴角抽了抽,“你这女人,心可真毒。”
“还好罢。我以前听说过一个传奇,女主人公是当朝公主,公主哎,算把一般女子都比下去了吧?可你猜猜男主人公是什么人?”
阳一摇头,虚心受教,“什么人?”
她邪恶一笑,定定道,“是个太监。”
“噗!”阳一没绷住,直接喷出声。良久,他咳嗽一声,问浅也身后的人,“听到了吧,没事就不要随便看上传奇了。”
身后?
浅也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