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书遥千辛万苦将单梓唯扶回家里,她把男生扔到自己房间的地板上,便去找医药箱。上卫生教育课的时候学过简单的伤口处理,可她还是觉得单梓唯应该去医院看看。
“这伤口一看就是打架造成的,我还未成年,医院肯定会打电话联系我爸爸。”单梓唯刚一伸手去脱外套,就痛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闻书遥看着他强忍痛楚的狼狈样子,心里不忍。
单梓唯定睛望了她一会,摇摇头,“这和你没关系,他们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可是闻书遥,你一个女孩手里拿着刀,一副要和别人拼命的架势,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一个不留神,不管是伤了自己还是对方,都会出大事。这种时候,你首先要做的是逃生和求救,而不是和对方硬碰硬。”
闻书遥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她这次能毫发无伤地活下来,只是命不该绝。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这么大胆,你不害怕吗?”
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可闻书遥别无选择。从小到大她打架都特别狠,可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打架。在她的意识里,打架就等于拼命,是卯足了劲与对方死磕,要有一种大不了同归于尽的觉悟。她不可能像单梓唯这样,进退自如,能屈能伸。
单梓唯见她没有回答,心里一软,便不再问了。
闻书遥帮单梓唯脱下所有上衣,男生白皙的皮肤便巨细无遗地展露眼前。闻书遥用酒精棉依次擦拭伤口,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弄痛了他。可能是她这副专心致志的表情带着几分前所未见的温柔和谨慎,单梓唯又忍不住想嘲讽她两句。
“看不出来你平时像块朽木,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他摆出一副“老爷对新买来的丫鬟很满意”的神情,“我记得班里有几个眼镜男生暗恋你,要是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觉得你将来是位贤妻良母,也许会向你表白呢?”
“单梓唯,你真是欠揍。”
“我哪里说错了?”他一脸委屈。
“你没错,单大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请公子自行处理伤口,小女子就不伺候了。”闻书遥说着将酒精棉塞到他手里,站起身。
“你不高兴了?我开玩笑的……别走啊。”
闻书遥扬长而去,将单梓唯的呼唤声抛在身后。
单梓唯咬咬下唇,露出无奈的表情,便倚靠在床边,无所事事地打量起整个房间来。他看到写字台旁的组合书架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光是厚度和数量就看得人眼花缭乱。等闻书遥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如繁星。
“我是想让你自生自灭,可总不能看着你横尸在我家里。”闻书遥白了他一眼,便用毛巾帮他擦身体,却发现单梓唯忽然低下头,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闻书遥的额头,“你还生气呢?”
“什么?”
“上次板报比赛的事情。”
且不说今晚单梓唯为她受了伤,就算没有这件事,闻书遥也不会耿耿于怀。班里同学们给她起外号,私底下议论她高傲冷漠,她都是心知肚明的。每当她远远看见同学们呼朋唤友地从身边走过,脸上洋溢着笑容时,就只能抱着写满笔记的练习册昂首独自走向相反的方向。她知道,那是另一种青春,鲜活热闹,缤纷璀璨,但这些都与她天生绝缘。
学校就犹如一座金字塔,每个班级每个小团体自有其排列方法,闻书遥看上去处在至高无上的顶尖,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拉拢和赞美。可她依旧是一个人的,她真正的臣民就只有接近满分的考卷,鲜红耀眼的分数仿佛旗帜般彰显着她骄傲的孤独。
所以闻书遥有点羡慕单梓唯,无论校内校外,男生女生,他都可以相处得如鱼得水。单梓唯生来就是游戏的支配者,棋盘的操纵者,稳操胜券,步步为赢,他的确是有资格嘲笑自己的。
闻书遥是不会将这种羡慕流露出来的,她只淡淡地说:“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只知道学习,是个无趣的人。”
“怎么会无趣呢,你那么喜欢看书,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这话从单梓唯口中说出来,带着几分戏虐,闻书遥倒也不在意了。
“看书的确让我觉得快乐和满足,不过并不能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
“班里的那些女生个个把你当偶像,争先恐后地和你做朋友,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为你排忧解难,值得信赖的?”
闻书遥笑了,“那你呢?”
单梓唯一愣。
“你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可是你谁也不喜欢,你只爱你自己。”闻书遥看到单梓唯露出意料之中的诧异,“就连和你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那群男生,其实也被你当作傻瓜,你的世界里不是也从来只有你自己吗?”
闻书遥本来没想说这些,可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她忽然变得锐利而通透,变得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单梓唯端详着眼前面色平淡,却言辞锋利的女孩,就像在看一部峰回路转的电影。他总是可以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精准无误地判断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乐在其中的把戏,屡试不爽,闻书遥却是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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