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的故事再过跌宕或荒唐,却从此与白释言再无关系了。
脱离了那红色宫墙以里的世界,那一方光怪陆离的戏台子,此刻白释言的双脚,正踏踏实实踩在了安国的土地之上,他终于回来了。而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付面前这一座太过崎岖难行的高山之上,那过分陡峭的山路逼着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勇武之士都忍不住好一阵的气喘吁吁,之前经历了日夜不休的操练、本觉着自己的体能在战场之上显出了好一番明显的进步,此刻也不禁叹服着苦笑是自己太过自大了,人力在面对自然的时候终究显得还是太过渺小。
要么如白释言一般坦诚的承认自己的无能。要么如平芜一般,此后的一生都活在自己制造的虚假幻觉里,指望着能够骗过了世人,也骗过了自己,并且终生被害怕被旁人拆穿的那种恐惧折磨不休。
像白释言这般坦诚的承认了自己无法与自然作对,自然心理上一片坦荡荡,也就不会受到任何的折磨了。眼下里他所受的所有折磨都来自于山路太过崎岖难行,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和挑战的,他在心里暗自感叹,难怪想要隐居避世的谈一二,选择了这样的一座山来盖一座小茅草屋——
是了,在迫不及待的回到顾迩雅身边以前,白释言还有唯一一个想去的地方,便是谈一二的小茅屋。
他心中始终还有一个疑问放不下,想要问一问谈一二。
一边手脚并用气喘吁吁的攀爬着那难行的山路,不需旁人的嘲笑,白释言也能够想象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难看和滑稽,显出了过分狼狈的姿态来。在上一次与谈一二相见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那些事都沉重到白释言本以为凭着自己软弱的性子和不怎么担事的肩膀,是一辈子都承受不起这样的一些子事情的,甚至更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是,白释言就此被所有这些事叠加起来的重量狠狠压垮,从此一蹶不振,也许终日里醉酒度日、再不清醒,就这样度过了一生。或许连白释言自己都没有想到,也许是为着顾迩雅,也许是为着故去的释乐、父王、母后,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情势所逼,自己一步一步的被推着往前走,也在这样前行的过程之中,居然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刻里,也就这样的成长起来了。只是那些子事终也不是白释言可以自大到说能够轻松面对的,在扛起这些子事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能存下甚么余力,也没余下甚么时间,所以再次拜访谈一二一事,虽则白释言有心,但到底还是被耽下了。
许久没有拜访过谈一二,许久没有攀爬这样一座对任何人都是终极挑战的高山了。距离白释言上一次来的时候,经历了风霜洗礼、雨水冲刷,山上已是茂盛的生出了更多各种白释言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植被,曾经白释言好容易探索出的、能勉强叫做小路的通往山顶的那通道,早已是在植被的遮挡下、雨水的冲刷下消失无踪了。只剩下已经气喘吁吁的白释言,对着那一片深深浅浅完全瞧不出规律、让人一阵发晕的植被,甚至连方向都辨不明,更别说找到一条路了。这样的一种情形之下,白释言情不自禁的想到,初次来拜访谈一二之时,自己也是一般的迷失道路、一般的狼狈,所幸遇到了谈一二所豢养的那只小鸟儿受了伤,在自己一番相救之下,出于感恩在前方为自己引路,终于带自己找到了谈一二的小茅屋所在。
正当白释言这样想着,忽然,眼前一片已经让人看得麻木的深浅绿意中,一抹全然不同的鲜艳色彩轻灵的划过——白释言到底眼尖,轻轻“呵”了一声,也不顾自己此刻的体力已经不支了,赶忙的加快了脚程,几个大步跨过去,追到了那鲜艳色彩的近前。
因为他远远的就瞧出,那一抹轻灵掠过天空的鲜艳色彩,可不正是他许久之前救下过的那只小鸟儿?白释言追到它的身边,向着它轻轻言道:“可是你出来戏耍之时,远远瞧见了我狼狈的身影,特来给我引路?”那小鸟儿轻快的鸣叫了两声,白释言没有朵拉那可以驯兽的本事,自然也听不懂小鸟儿的这两声是在赞同他的话还是反驳。所以这鸟儿到底是有心来为白释言引路,还是凑巧路过,真相其实也无从得知了。只是在这一段并不算长久的数年之间,经历了许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承受的跌宕与巨变的白释言眼里,世事沧桑易变,人心虽并不一定如那些悲观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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