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殿门传到了韩王安的耳里,把他耳朵熏得通红。
他心中一半怒火,一半恐惧,憋得难受,却又不敢真的去开门指着姬无夜的鼻子大骂混账云云,有些臃肿的身体颤抖不已,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于是姬无夜的耐心被他磨的一干二净,一声巨响,殿门被战刀劈开,带出大片碎屑尘埃,就在殿内黑暗中飞扬弥漫。
杀意凛冽,如寒冬湖面冰裂乍开的第一声脆响,回荡在众人的胸腔之间,让人胆寒。
天泽身上的铁链不自主地游动起来,似是微微觉得不安,他皱眉看着远处王座下一角的秦,正在费力地磨着一柄铁剑。
随姬无夜进入殿内的,除去天泽,还有一个弩手和一个拿着环形大刀的人,两人平平无奇,却给了韩千乘很大的压力。
他额间有汗珠渗出,微微侧身护在韩宇身前,手中的弓箭稍作放松。
这才是要准备出箭的前兆。
姬无夜看着还在磨剑的秦,咧嘴嘲讽道:“现在才想起磨剑,晚了。”
他话说完,秦也就不继续磨了,拿着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将剑身仔细擦干净,淡淡说道:
“我的剑,什么时候磨都不算晚。”
姬无夜懒得理会秦,抬眼看着王座上那堆臃肿不堪的肉,手里战刀握的紧了些,指节有些发白。
神色间的贪婪已经快要溢出来,那个位置,他很多年前就想要坐了。
气氛变得无比压抑,韩王身在王座上,却觉得屁股底下是针毡,难受地忍不住想站起来,可他又不能站起来,这位置说到底是他的,站起来让给谁呢?
“你还在等什么?”姬无夜看着一旁的天泽,沉声说道,语气间有些急不可耐。
天泽往前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向韩王而去,却缓缓接近秦,一如数天前,秦拿着伞朝他走来一样。
“我早说过,你身上江湖气太重,不适合朝堂。”秦领略着天泽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心知他身上的蛊可能被解开了。
天泽站在秦一丈外,还是同样的距离,同样的人。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你还是那天的你,而我……已经不再是那天的我。”天泽说道,语气里无边的仇恨弥漫,带出缕缕阴风。
黑色的诡异气息阵阵,他身后的铁链铿锵作响,交错盘桓,如厉鬼嘶鸣,刺耳腥烈,内力涌动,化身千足魔蚣,狰狞可怖。
他被韩王关了数年,酷刑加身,身上的伤口好了又增,增了又好,偏生这些人不杀他,留着疯狂折磨,非要探听出百越旧事的秘密。
那是百越的命脉,他怎可能轻言,宁愿带入坟土,也只字不提。
“我出来了,就把你们都杀光。”
数年,每一刻他心里都是这个想法,不曾变过。
所以他现在出来了,他要杀了所有人。
秦也要杀人,这大抵是秦最擅长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太多遍,此时不过再做一遍。
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于是秦踏出一步,不回话,朝他出了一剑。
慢剑,春雨,一丈路。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一剑,天泽还是没躲开。
但这次他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