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孟蘅身处的黑暗之外,苏长陵手中的香已经燃烧掉了一半了,但他可以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已是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当下眼神之中又多了一丝惋惜之意,毕竟他已经有近六百年没有看到过心性如此坚定的人了,
可惜,饶是如此,他依然不敢犯险。
孟蘅感觉自己越来越困,越来越困,眼皮也开始忍不住打颤了起来,在眼睛的开合之间,他感觉不到周身的任何变化。
恍惚之际,孟蘅仿佛又看到了幼年时间的一幕幕场景,他感觉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一般,即便是这样虚幻的场景,也因为极度的疲倦开始寸寸破碎开来。
苏长陵手中的香已经燃到了最后一小截,原本以为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闭眼的少年此时居然犹自保持着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依旧死死硬撑着。
“好执拗的少年郎,居然在毫无声息的黑暗中挺过了接近九天的时间,这一股韧性,即便是我,也自愧不如。”苏长陵有些唏嘘与感慨,内心之中也有着一股沉寂千年的兴奋在涌动,因为在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能够将自己珍藏了这么长岁月的瑰宝去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是偏偏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刻,上天再次把希望赠给了他。
“少年郎,你倘若挺不过这最后时刻,那你之前所忍受的痛苦便悉数枉费了,而老夫苦等千年的希望也算是彻底告破了。”苏长陵将散落下来的灰烬轻轻一拂,佝偻的身子也是缓缓挺直了。
孟蘅已经到了极限了,他的双眼缓缓一黯,眼皮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合上,他紧绷着的身躯,也是渐渐松弛了下来。
随着苏长陵手中最后一截香的燃尽,孟蘅周身的黑色气息顿时消散,身体与散落下的香灰一同落下。
苏长陵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道:“老天爷,你又给我出难题了。”
孟蘅落地的一刹,苏长陵终究双目一凝,一股虚无的气息将他托了起来,缓缓地移到了身前。
“…。”
苏长陵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偏偏此时千言万语卡在喉中,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他便只能看着眼前沉睡着的少年,似乎想用他的苏醒来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
孟蘅的双眼与香的燃尽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而湮息之障与香灰也几乎是同时消散的。
他曾想用这个世界上看似最高明的方法来给自己一个答案,殊不知,他却是用了一个最为愚蠢的方法,在千年之后,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或许他此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似乎还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他甚至开始有些嗤笑自己迂腐与不识时务了。
“老东西,你说我该怎么办?”身形透明的苏长陵,在顷刻之间身躯陡然一震,分裂出了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形来。
白色身形神情慵懒,白须白发,一身白袍,而黑色身形神情严肃,黑须黑发,一身黑袍。
“你当真是这世上最可笑之人,犹豫了千年,最后又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哈哈!可笑,当真可笑!”
白色身形放声大笑道。
“好了,你就不要幸灾乐祸了,那东西的可怕之处你也是知晓的,倘若不是慎之又慎,我们一招棋错便成了千古罪人,到时候酿成的恶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了的。”
黑色身形神情一肃,朗声道。
“我说老东西,你可千万别把这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可担当不起,当初你将它从将门之中偷带出来的时候,可问过我?”
白色身形捋了捋胡须,不以为意地道。
“好了,我不是已经悔过了千年了,如今我们眼看就要烟消云散了,偏偏此时来了这么一个人,又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哎,这叫我如何是好?”
黑色身形眉头重重一皱,沉声道。
白色身形闻言也是缓缓地敛住了笑意,挑了挑白眉道:“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把这个问题再次抛回去吧。”
黑色身形一愣,问道:“怎么个抛回去的法子?”
白色身形撇了撇嘴道:“除了这燃香湮息之法,你不是还有一个三千莲台静坐之法吗?不如就让他再试一次,倘若成功,我们便将那东西传给他,倘若失败,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