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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容猛地站起身,面露怒容,斥道,“住口!不许你诋毁越儿!”,周池羽轻嗤,懒懒说道,“贵人多忘事,妃位已废,你还当自己是贵妃娘娘么?对本殿下大呼小叫!”,
薛凝容脸色惨白许多,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扶着案沿,缓缓坐下去,深吸了口气,抬手把发丝往耳后撩去,冷笑道,“本宫何必自折身份,与你这年幼不懂事的丫头置气。
就算薛氏没落,那又如何?越儿贵为皇子,自古虎毒不食子,只要越儿西蜀立功,皇上定会封王赏地。
可公主殿下已到了嫁人的年纪,或是嫁入王孙公子府中,深居后宅,亦或,漠北大乱,和亲而去,总归与宫里无关,奉劝公主作为旁观者,这些宫里的事少参合为好”,
“旁观者?”,周池羽轻笑,她取过一旁的棋瓮,拨弄着里面的棋子,缓缓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日的一切,皆在棋局之中”,
周池羽并两指,取一枚白子,说道,“皇祖母曾教导我,深谋而远虑之,步步为营,每步皆是变数,而大局始终在掌握中”,
周池羽看了眼薛凝容,把白子缓缓落到棋盘上,说道,“碧儿,就是六年前,布下的第一枚棋子”,
白子落到翠玉棋盘上,敲出清脆的声音,薛凝容似是抓到了什么,陷入沉思,沉默不语。
周池羽没有看她,手指摩挲着白子,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碧儿还活着?六年前,碧儿与太监厮混,你把她拔舌,挑断脚筋,让太监拖走埋掉,可没料到,她会活下来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薛凝容眼皮跳了跳,脸上神情不变,周池羽凝视着案上微弱的烛火,说道,“那年,我八岁,是我,一步步把她拖到假山里藏起来,找金创药止血,再求母妃的宫女带她出宫安顿下来”,
若非当年凭着对母妃逝去真相的执着和那一股子拼劲,年幼的周池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把人救回来。
“碧儿醒来,把真相告诉了荣姑姑,她再托人传信到宫中给我,才知道,你,就是杀害我母妃的凶手!!”,周池羽盯着薛凝容,神情冰冷,眼眸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她背负多年的委屈和恨意,终于可以在今夜,宣泄而出。
薛凝容眼神发慌,她往窗外望了眼,强作厉声道,“够了!本宫不听这些!!出去!!”,
周池羽沉寂的眼眸闪动着,直言不讳道,“那时的我,不过是个母妃早逝,不得父皇宠爱的公主,受着宫中皇子们的作弄、欺负,而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要为母妃讨回公道,谈何容易!!”,
薛凝容毫不心虚的直视着她,道,“果然,碧儿是你的人,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周池羽没有否认,只是有些感叹道,“只凭碧儿一人所言,根本不能断你的罪。父皇虽对母妃逝去而心痛,但他是周朝的天子,为薛家的忠心和效力,他只会顾全大局。
我知道要为母妃报仇,要耐心的等,等到夺回父皇的宠爱,等到父皇对你产生憎恨,等到薛家逐渐支离破碎...”,
周池羽从棋瓮取出一枚黑子,放到棋盘,说道,“沣州大旱,上缴朝廷秋粮减少十之四五,而恰逢沣州能人现身,凿渠引水而治旱...恰逢良机,难免有人起贪婪之心,以沣州起,一路往京,纵容西北州、府、县官员私分秋粮,定有身居户部高位的官员收受贿赂,于是我知道,等待了六年的契机,终于到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薛凝容眼神凶狠,精心修饰的明艳妆容,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她有种莫名的恐慌。
周池羽没有答她,取出第二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说道,“其实,以你这些年在后宫的手段,父皇已对你心有不满。可是,溪贵人的含恨而亡,重新唤起父皇对当年母妃逝去的痛楚,从而对你,充、满、憎、恶!”,
“胡言乱语!溪贵人的佛珠非是本宫所赠!皇上是被哀痛蒙蔽了双眼!待他日查出真相,会证明本宫的清白!休要冤枉本宫,绝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薛贵妃激动地说道,她并没否认对梅妃迫害而下的毒手,但对溪贵人,始终不承认做过。
“你说的对,溪贵人的确并非是你所害,因为,她是我的第二枚棋子!”,周池羽缓缓朝着薛贵妃笑道,眼底凉意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