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安全感。可能他比我更糟糕,因为他就生产那种产品,你也知道,他对所有的产品撒谎,用它们赚钱。可能他在家里,做梦都睡不好觉,因为他害怕那些机器有朝一日来找他算账,你去过他的公司和办公室,你猜猜他家什么样子的?”
伍哲记得那个办公室很复古,没有太多本时代的电器,其他的印象就不是太深了。
“在欧文的家里,就连最简单的,烧开水的水壶,都是非智能控制的,不会自动保温,不会语音提示……他家里的空调,是专门从博物馆买来的古董,功能相当的原始,就连温度控制都是手动的。他在家里聘请了七八个厨师,不准他们用自动化的厨具,更不用说让机器给他做饭。他从来不坐自动驾驶的车辆,包括现在的地铁和飞机……就连厕所,他也只去自己家,和公司自己建的。有一次他去北京开会,在那里找不到非自动化的厕所,你猜他怎么办?”
伍哲依然是摇头。
“他花一大笔钱买了一个空店面,然后进去拉了一泡……怕这事传出去,还不准别人进这店。”老侯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那熟悉的嘲讽笑容。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最了解欧文,除了我没有第二个,可能我比他自己都了解他。我这样的人,对未来可能算得上悲观,但他那样的……几乎已经没救了,他最近又在太平洋上买了好几个岛,你知道准备干什么吗?”
没等伍哲回答,老侯已经说了:“现在粮食的生产基本上是工业化的,他怕会有程序下毒害他,所以准备招一批全职的农民,用过去传统的农业办法,种粮食给他吃。我问过心理医生,他这种情况,几乎就是偏执妄想症发展到极点的标志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退休,也也不怕告诉你,”老侯说,“市面上那些民用程序,上面已经决定开始查禁了。但是还有很多地方,特别是工厂、信息管控部门、甚至警察部门……肯定是禁不了的,那些程序的用处太大,大到有些区域和功能,人已经完全不能胜任了。我这辈子,当警察最大的一个目标,就是有朝一日把烛火公司这些产品都清理干净,让我以后起码在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冬眠的时候,不怕醒不来。许恒的案子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已经太晚了。如果像卢婧文这样的人早几年出现,可能那时候还有机会。”
伍哲试探性的问道:“那些程序再能干……总归还是被我们控制着的吧。”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不受控制,要真是哪一天不受控制,那倒好办了,”老侯指着面前的人群说,“我担心的是,有朝一日,他们干了我们人能干的所有工作,到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干什么?”
伍哲下意识的想起,在冬眠潮之前,诺亚区空无一人的街道。
“冬眠,享受……可能到那个时候,国家都不需要收冬眠税,我们连现在这点苏醒人口都不需要维持,全部都能钻进冬眠柜子里去,等机器人在这个地球上,为我们建设未来好了。”
“所以,我是不打算去冬眠了,老死就老死吧,活个七八十岁,能一百出头更好……老死起码我觉得还能有点尊严。真到了我说的那个情景,有一天被机器人从冬眠柜里拉出来或者请出来,不管是好是坏……我想起码我们做人的这点面子,都已经给丢光了。”
话说完的时候,老侯的哥哥他们一群冲浪的年轻人已经回来了,嘴里还兴奋的叫到:“刚才我们在防鲨网外面看见鲨鱼了,那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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