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虽如此,却透着几分不甘,云可馨知道,四叔“不计较”不等于原谅,也是,三叔公给他造成的痛苦是一辈子的事,岂是说释怀就释怀的。
云天城见云可馨低着头,眼睛盯着青石砖地沉思默想,忽然想起一件事,眉头拧起,他走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丫头,你还不知道吧,老头子把他的财产都留给了你,真是天降横财!”
“什么?”云可馨猛得抬头,睁大眼睛,惊讶的无法形容,“天降横财?三叔公的遗产……怎么会都留给了我?”
“我也不清楚,”云天城讥嘲道,“老头子大概是深知自己亏欠了馨儿,想以此弥补,听说足有几万两饷银,就是不知那些钱来得干不干净?!”
云可馨愈发如坠云雾,她没心思去想这笔“横财”的来源,而是好奇三叔公一辈子嗜财如命,当年就是舍不得彩礼钱才蹉跎岁月。往后便更加如铁公鸡般“一毛不拔”,这样的人居然会舍得把全部积蓄给一个生前并不看重的曾孙女,她倒宁愿相信他的决定是钱同他陪葬来得更贴切。
“四叔,这件事,您是听谁说的,不会是国公府下人间的嚼舌根吧?”云可馨满腹狐疑的问。
“依我看不至于,凡事都有源头。”云天城摇头。断然否决,“老头子自从病入膏肓,特别是后期。都由大房在照料,负责后事,估计这话是从大房传出来的,错不了。想来这些天,国公府也要炸开锅了。”
云可馨没说话。她知道四叔的意思:她这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处理不好,还会引起内讧。
云天城见她面沉似水。再次陷入沉默,意味深长的道:“馨儿,四叔虽不能因个人恩怨让你去拒绝这笔钱。但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老头子竟一声不吭的立了这遗嘱。人还没死呢,就要弄得国公府鸡犬不宁么——‘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这道理我懂,但我只要一想到他此前对二房的忌恨就不得不防。”
云可馨倒吸一口冷气,眸子里光芒闪烁,继而轻轻一勾唇,笑道:
“四叔,这笔钱说什么我也不会要,不论什么原因。”
云天城先是小有意外,很快便露出欣慰的笑容:“馨儿果然聪慧明理,四叔没看错你,如此,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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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城所料不错,国公府因三老太爷的“遗嘱”已沸沸扬扬数日,首当其冲便是大房,云可馨更是成了大家谈论的焦点。
孙如兰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时常在房里唉声叹气,走到院子里看到二房和三房也怨毒满腹——遗产留给了七姑奶奶,而云可馨虽过继到三房,但出阁当日,已认了二房亲人,于是,这笔钱二房和三房都可能分一杯羹,唯独大房沾不上边,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今天如同往常一样在东苑对着下人发牢骚,却一眼瞥见三夫人傅怜音朝这边走来,当即咽下心中的不快,笑脸迎人道:
“哟,三弟妹,怎么有空到东苑来小坐,快请进,”又回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上茶,再上一碗点心。”
二人在花厅中落座,孙如兰带着探寻而戒备的目光看傅氏,只见傅怜音优雅的啜口茶,微笑道:
“三弟妹是特地来看大嫂的,来给大嫂鸣不平。”
孙如兰睨三夫人一眼,冷笑:特地来看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谁不知道遗产这事你也可能分得一份羹,却得了便宜还在这里讨好卖乖,真是可笑之极!
孙如兰心下骂得厉害,面上却是一派谦和大度,佯装莫名道:“鸣不平?弟妹何出此言?”
傅怜音淡淡一笑:“大嫂,三叔把全部遗产留给七姑奶奶的事我也才刚听说,按照老爷的意思,遵照遗嘱,分文不动的转给七姑奶奶,我一个妇道人家当着老爷的面不好说,心下着实为大嫂气愤,”傅怜音微顿,一派正气凛然道,“自从三叔病倒在床,少不得大嫂在床前端屎端尿的伺候,听丫鬟说,大嫂甚至事必躬亲的负责三老太爷一日三餐,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到头来却换来这么个结果,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孙如兰瞧着傅氏的虚伪和作态,并没有予以拆穿,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三弟妹这话说的,大房伺候三老太爷,那是真心实意的尽孝道,不夹半分企图,怎的到了你嘴里像是‘意图不轨’、‘早有预谋’?!”
傅氏一听,知道自己嘴快闪了舌头,说了不该说的,忙不迭更正道:
“瞧我,在自己人面前总改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傅怜音掩饰着尴尬,打哈哈道,“大嫂,怪我没说清——论辈分,您是长房长媳,论孝道,您比二房和三房都要来的尽心竭力,按理说,这遗产大房就该占最大一部分,也不知三叔公这脑子怎么想的,难不成病糊涂了?”(未完待续)R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