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冉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傅一航眼底掠过阴鸷,唇边噙着耻笑:她虽蠢,这次却出了个好主意——怎么把二叔傅越恒给忘了?二叔官至兵部侍郎,那风吟潇官职再大也是二叔的属下,何不……
云可馨在西苑正厅,一边用茶点,一边听周氏与傅怜音的谈话。
“三夫人,近日天扬可有回房歇息?”周氏拐弯抹角的探问。
“有的,娘,”傅怜音侧坐,对着周氏笑道,“都亏了您在从中调停和为妾身说话,老爷才回心转意。”
“那关于纳妾的事……”周氏直言不讳的问,“三夫人考虑的如何了?”傅怜音一听,笑容来不及收敛,在脸上怪不自在的逗留着——本以为与云天扬的夫妻情分终于“守的云开见明月”,就想着纳妾的事能拖就拖,直到云天扬完全回心转意,再不提纳妾之事为止。哪料到惦记这事的人不止三老爷,还有老太太,这就不好搪塞了。
“娘,这事在儿媳的心上挂着呢,”傅怜音强颜欢笑道,“妾身等老爷一发话,便着手张罗,”微顿,又凤眸眯起旁敲侧击,“只是至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娘,您能不能告诉我。”
“此女名水莲,家住清河以西,”周氏简单的说了一下,“她的父亲水承然乃是天扬的故交。”
傅怜音凤眸眯了眯:故交?想必是常有往来了,那老爷和水莲又是何时对上眼的?不会是她与云天扬产生罅隙之时“趁虚而入”的吧?想到此,傅怜音脸上阴鸷重重。水承然此人倒是听云天扬提起过,其庶女没见过,不知道水莲品貌如何,把云天扬迷到了何种程度?
“娘,儿媳记下了,” 傅怜音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不快,和颜悦色道,“择日便差人到水府下文契,定将此事办得妥当,令老爷满意。”
“嗯,三夫人心中有数最好,”周氏这才满意的点头,淡笑道,“不过,不可延宕时日过久,以免引起天扬不高兴。”
傅怜音心火直冒:有这么迫不及待?!我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地步吧!
“是,娘,都是为了给云家三房子嗣枝开散叶,儿媳自然得多加用心,”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承,转而想了折,道,“但据老爷说襄妃娘娘生辰在即,您看是不是等到娘娘生辰宴过了之后再纳妾更好些。”
言罢,傅怜音向云可馨又是皱眉又是挤眼,示意云可馨能说帮着说两句,奈何云可馨眼睛一直盯着门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是故意的,才不要成为傅怜音的枪手,料到上次把云天扬“说”回傅怜音的床,傅怜音便以为她是“自己人”了,以后做什么都要把她牵扯进去,想得倒美!
周氏面沉似水,仿佛突然间灵魂出窍般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也行,等襄妃娘娘生辰过了之后再谈。”
周氏离去,云可馨这才好似刚反应过来似的,呆愣愣道:“祖母和娘亲谈完了?我送祖母……”
傅怜音连数落的机会都没有,气得牙根直发痒。
数日后,襄妃娘娘的生辰在养心殿举行,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仅为了筹备这次宴会,礼部就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到了临近几天,腿都快跑断了,晚宴极尽奢华,以博美人一笑。
晚宴开始时,云可馨全然无心思去观赏大殿内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她站在云天城身侧,目不转睛的望着上首位于皇帝左侧的襄妃——
身着绣茜草红紫玉兰色纱缎宫装,别一枚玛瑙镶金胸针,梳着朝云近香髻,髻上镶着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后戴一朵珊瑚绿松石蜜蜡珠花,白净清秀的鹅蛋脸,黛眉入鬓,长黑蜷曲的睫毛圈住一双流盼的清眸,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清眸流盼间,已令皇帝心醉神迷,而一旁的皇后,虽说穿着华美高贵,光芒却被襄妃远远盖过,但依旧维持着母仪天下的威严。
这襄妃果然名不虚传!云可馨一面应付着场面,一面留心打量,到最后,赫然发现其实襄妃也时不时会望向她——一种近似惊疑和愠怒的神情,好像她抢了襄妃什么一般。猝然间,云可馨察觉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四叔一直牵着她的手,从进殿到“归位”一刻不曾松过。而四叔似乎在刻意回避襄妃质询的目光,除了第一次敬酒,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和云可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话,可是她却能感到四叔的手心在发抖。
襄妃是在意四叔此举么?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揪心的过往呢?
晚宴过后,皇帝喝得太多,在一些公公的侍奉下回了寝宫,皇后相陪。
云天城不等与大哥和三哥同行,只与他们点头示意,使个眼色,便带着云可馨朝殿外走,不料还不到宫门口,就给一个宫女叫住道:
“四爷,襄妃娘娘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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