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泉系列II 小偷的女儿_尾声

    欧文以前从未目睹过一个女人生产。他真的派不上一点用场。整个过程就是一场磨难。欧文觉得很恶心很厌恶。他已经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进了门边的一个桶子里。凯瑟琳临产前的阵痛让他觉得晕乎乎的，头晕目眩。他确实是全世界最大的蠢货，以为他能够把这么大一件事情瞒过塞弗恩。每时每刻，他都在怀疑身穿黑外套、外套上绣着白野猪徽章的卫兵会来砸圣彭里恩圣母殿的铁门，夺走孩子。

    欧文听到了脚步声，觉得最坏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敲门声传来。欧文拔出宝剑，手指颤抖地拉开门闩，准备战斗。门外站着圣母殿施洗长老。

    “夫人的生产怎么样了？”施洗长老紧张地问道。

    欧文回头看了看埃塔伊内。埃塔伊内跪在床边给凯瑟琳小口小口地喂汤和药剂，帮助凯瑟琳保持体力。“我不知道，”欧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施洗长老似乎注意到了欧文的宝剑，后退了一步。“原谅我打搅了，大人。我向大人发誓，以圣泉和大人藏在这里的箱子的名义，我绝对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圣母殿现在没有人，大人。一个影子也没有。”他朝天看了一眼。“但海上似乎起了狂风。大人确信要不顾婴儿的健康，在暴风雪中骑马出发？他会是我们的国王。”

    “希望圣泉保佑他是。”欧文说道。凯瑟琳又开始痛苦地呻吟了，欧文关上了门。

    欧文背靠着门，很快地眨着眼睛。此时此刻，他命令“艾思斌”哨探在锡尔迪金全国各地追逐鬼魅，他甚至凭空捏造了一个威胁，给自己借口离开帝泉王宫，并转移塞弗恩的视线。塞弗恩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凯瑟琳，想要了解她，想要追求她。欧文抹了抹嘴巴，想起了自己为了阻止塞弗恩见到凯瑟琳所撒下的谎言

    和所用的花招。

    凯瑟琳在圣彭里恩圣母殿待了五个月。刚开始，欧文报告说，凯瑟琳害怕见到塞弗恩，然后又撒谎说，凯瑟琳病了。凯瑟琳早产——提前了好几个月——欧文瞒着其他“艾思斌”成员，带着埃塔伊内悄悄来到圣彭里恩圣母殿。埃塔伊内接受过接生训练。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在练习，为凯瑟琳的生产做准备。

    欧文的任务就是把婴儿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孩子可以隐姓埋名长大的地方。在霍瓦特公爵的帮助下，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欧文没有告诉霍瓦特实情。他编了一个故事，说一个年轻的寡妇在阿弗朗奇之战中失去了丈夫。这个女人怀着丈夫的孩子，但没有丈夫的帮助，她一个人不能把孩子带大。他承诺帮她找到一个人带大孩子，让孩子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名战士，教会他荣誉、责任和忠诚。

    欧文敲了敲自己的前额。

    凯瑟琳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房间里的气氛庄严而又宁静。埃塔伊内用襁褓包好血淋淋的婴儿。婴儿没有发出声音。

    凯瑟琳喘息道：“我……我没有……听到。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是一个男孩……真的吗？”

    “是一个男孩。”埃塔伊内严肃地说道，声音充满了恐惧。欧文看着埃塔伊内的眼睛，知道为什么埃塔伊内感到恐惧。他在埃塔伊内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婴儿生下来是死胎。

    欧文心痛得抽搐。他还剑入鞘，走到床边，觉得头晕目眩，差一点栽倒在地。

    “让我……看看……他。”凯瑟琳喘息道。

    埃塔伊内看起来心碎。她擦掉婴儿脸上的血迹和黏液，像孩子妈妈那样温柔地抱着孩子，悲伤地看着孩子皱起的脸——那张冰冷无力的脸，又

    亲吻了一下孩子的前额。欧文看到，泪水在埃塔伊内的眼睛里闪烁。

    “让我……抱抱他。”凯瑟琳乞求道。

    埃塔伊内把孩子递给凯瑟琳。汗水使凯瑟琳赤褐色的头发黏在前额。难产过后，她已经筋疲力尽，黑色长袍挂在一把椅子上，白色的连衣裙全是汗水和血迹。凯瑟琳看着婴儿无力的小手，脸痛苦得变形。

    “不……不！”凯瑟琳呻吟道，“不能这样！”她开始哽咽，胸口一起一伏。

    欧文看着婴儿，然后知道了他应该怎么做。

    欧文驱散心头的疑惑，走到床边，从哭泣的凯瑟琳手里抱起婴儿。埃塔伊内看着欧文，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婴儿一生下来就……死了。

    和欧文一样。

    恶灵巫师的预言说道，一个死去的国王将死而复生。欧文感受到了体内圣泉的力量。他能够在圣母殿墙外海浪的拍打声中听到圣泉的声音。他能够在划过天空的雨云中感觉到圣泉的存在。

    欧文把婴儿抱在怀里，看着婴儿蜡白的皮肤。他感觉到了床上躺着的凯瑟琳身上散发出来的母爱。他想起来了埃里克如何在帝泉王宫忍受各种折磨。苦涩的命运让埃里克不得不和当斯沃斯待在一起，只是为了维持一个谎言，让自己的孩子平安。欧文看着婴儿的脸，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个更好的统治者即将来到锡尔迪金。

    欧文把孩子抱到嘴边。他记不起咒语了。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这个咒语他以前只说过一次。欧文觉得圣泉在全身奔涌。他低声说道：

    “内希——啊嘛。”

    呼吸。

    安安静静的国王小小的眼睑忽闪忽闪几下，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