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这个区域只允许保留地弗雷曼人自由活动,那些变脸者是怎么溜进来的?”
艾达荷下意识地看了莫尼奥一眼。
“陛下,责任在我。”莫尼奥说,“是我安排弗雷曼人在这里请愿的。我还向邓肯·艾达荷保证他们没有问题。”
“我想起来你提到过这次请愿。”雷托说。
“我以为这能让您高兴,陛下。”
“请愿不能使我高兴,反而让我心烦。在我的计划中,有些人的唯一职责就是保留古老传统,我尤其不愿意看到这些人请愿。”
“陛下,只是您对这类出行的无聊抱怨过太多次……”
“但我不是来帮别人减轻无聊的!”
“陛下?”
“保留地弗雷曼人对传统一无所知。他们只善于做表面文章,所以自然会感到无聊。他们的请愿无外乎要搞点新花样。这就是让我心烦的地方。我不会允许的。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请愿的?”
“是弗雷曼人自己提出来的。”莫尼奥说,“有个代表团……”他咽下了后半句话,紧皱起眉头。
“这个代表团的成员你认识吗?”
“当然,陛下。否则我……”
“他们都死了。”艾达荷说。
莫尼奥不解地瞧着他。
“你认识的那些人都遇害了,来的都是假扮的变脸者。”艾达荷说。
“是我的疏忽。”雷托说,“我早该教会大家怎么去看穿变脸者了。既然他们胆子已经大得开始犯蠢了,我们要把这一课补上。”
“他们怎么会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艾达荷问。
“也许是想转移视线,不让我们注意别的事。”莫尼奥说。
雷托朝莫尼奥笑了笑。尽管刚刚经历过危险,总管的脑子还是蛮好使的。由于没能识破变脸者冒名顶替的诡计,莫尼奥已经让神帝失望了一次。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否继续干下去,也许还得指望当初颇得神帝赏识的那些能力了。
“那么现在我们还有点时间把自己收拾一下。”雷托说。
“转移我们的视线是为了掩盖什么?”艾达荷问。
“他们参与的另一个阴谋。”雷托说,“他们料想会因为这件事而遭到严惩,不过特莱拉人的核心圈子仍将安然无恙,因为有你,邓肯。”
“他们没打算在这儿失手。”艾达荷说。
“但他们对出现意外是有心理准备的。”莫尼奥说。
“他们仗着握有我的邓肯·艾达荷的原型细胞,认定我不会消灭他们。”雷托说,“你明白吗,邓肯?”
“他们押对了吗?”艾达荷问。
“差一点就错了。”雷托说,接着又转向莫尼奥,“我们不能把这件事的任何痕迹带进奥恩城。换上新制服,死伤的卫兵补上新人……一切都恢复原样。”
“大臣也有死的,陛下。”莫尼奥说。
“找人顶上!”
莫尼奥躬身道:“是,陛下。”
“给我的车子再送一顶新舱罩来!”
“遵命。”
雷托把车倒了几步远,掉头朝大桥驶去,又回过头冲艾达荷喊道:“邓肯,走在我旁边。”
一开始,艾达荷每个动作都显得很不情愿,慢吞
吞地离开了莫尼奥等人;接着他加快步伐,赶到了御辇敞开的泡形舱罩旁边,边走边盯着车里的雷托。
“你有什么烦心事,邓肯?”雷托问。
“您真的把我当成了您的邓肯吗?”
“当然,就像你把我当成你的雷托那样。”
“您为什么没有料到这次刺杀?”
“运用我自诩的预知能力?”
“对!”
“变脸者很长时间没引起我的注意了。”雷托说。
“我想今后情况会有变化?”
“变化不大。”
“为什么?”
“因为莫尼奥说得对,我不能让自己分心。”
“这次刺杀真有可能得手吗?”
“的确有可能。你知道,邓肯,很少有人明白我的死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特莱拉人还在搞什么阴谋?”
“一个圈套,我认为。一个漂亮的圈套。他们这是给我发了个信号,邓肯。”
“什么信号?”
“我的某些臣民行动起来越来越孤注一掷了。”
他们下了桥,登向雷托刚才所在的瞭望点。艾达荷陷入沉思。
来到山顶,雷托抬起目光,越过远处的悬崖,眺望着荒芜的沙厉尔。
在大桥对面的遇袭地点,有些扈从还在为失去亲友而悲恸不已。雷托敏锐的听觉能从中分辨出莫尼奥的声音,他正在警告说哀痛要适可而止。帝堡里还有其他亲友,而神帝雷霆震怒的模样大家都很清楚。
在抵达奥恩城之前,他们的眼泪会消失,脸上又将重现笑容,雷托想。他们觉得遭到了我的轻视!真有什么要紧吗?这只不过是短命者和短视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烦恼。
沙漠之景让他感到欣慰。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峡谷里的河流,除非完全转过头来朝节庆城方向望去。邓肯在御辇边上很体谅地保持着沉默。雷托的目光稍向左偏,瞥见禁林的边缘。这葱郁的景观一下子让他想起昔日遍布星球的沙漠,其伟力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连野性十足的沙漠漫游者弗雷曼人亦不例外;与之相比,如今的沙厉尔只是一小片脆弱的残留物。
这就是那条河,雷托想。我只要转身,就能看见自己做的事情。
当年保罗·穆阿迪布在高耸的屏蔽场城墙上炸出一个缺口,为沙虫骑士军团打开一条通道,如今奔腾着艾达荷河的人造峡谷正是这个缺口的延伸。在河水流经之处,穆阿迪布曾率领弗雷曼人冲出科里奥利沙暴,留名青史……也留下了这一切。
雷托听到莫尼奥熟悉的脚步声,他正费力地向瞭望点攀爬,上来后站在艾达荷旁边直喘气。
“我们再过多久出发?”艾达荷问。
莫尼奥挥手示意他安静,向雷托禀道:“陛下,我们收到一条奥恩城来的消息。贝尼·杰瑟里特传了个口信说特莱拉人要在您上桥前行刺。”
艾达荷“哼”了一声。“是不是晚了点?”
“错不在她们,”莫尼奥说,“是鱼言士卫队长不相信她们。”
雷托的扈从们慢慢地聚集到瞭望点附近。有些人看上去神情麻木,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鱼言士在众人之间快速穿插,精神头依然十足。
“撤掉贝尼·杰瑟里特使馆的卫兵。”雷托说,“给她们送个信,说她们依然被排在最后觐见,但不必为此担心。告诉她们‘那在后的将要在前’。她们能领会其中的暗示。”
“怎么处理特莱拉人?”艾达荷问。
雷托依然看着莫尼奥。“嗯,特莱拉人。我们要发一个信号给他们。”
“是,陛下?”
“等我下令,不可提前,你命人当众鞭笞并驱逐特莱拉大使。”
“陛下!”
“你不同意?”
“假如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莫尼奥转头扫了一眼,“您怎么解释这次鞭刑?”
“我们不解释。”
“我们一点理由不给?”
“不给。”
“可是,陛下,流言蜚语会……”
“这只是我的自然反应,莫尼奥!让他们感受一下隐藏起来的那部分我,这部分会干什么我一无所知,因为没有沟通的渠道。”
“这会引起巨大的恐慌,陛下。”
艾达荷爆发出一阵粗哑的大笑。他站到莫尼奥和御辇之间。“他对这个大使算是仁慈的!换在过去,有的君王会用小火慢慢烧死这个蠢货。”
莫尼奥在艾达荷的肩膀后面伸头跟雷托说话。“可是,陛下,这个行动等于向特莱拉人承认您已经遇刺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雷托说,“但他们不会说出来。”
“因为一个刺客也没回去……”艾达荷说。
“你明白吗,莫尼奥?”雷托问,“当我们毫发无伤地进入奥恩城,特莱拉人就会知道行动彻底失败了。”
莫尼奥环视鱼言士和百官,他们都出神地听着这场对话。很少有人领教过神帝与他首席贴身侍卫之间的这种直白交谈。
“陛下什么时候下令惩罚大使?”莫尼奥问。
“接见时。”
雷托听到扑翼飞机飞过来了,扑动翼和旋翼闪烁着阳光,定睛细看,其中一架扑翼飞机悬吊着一顶新的御辇舱罩。
“把损坏的舱罩送回帝堡修好。”雷托盯着飞近的扑翼飞机说,“修理工问起来,就说日常维修,也是给风沙刮破的。”
莫尼奥叹了口气。“是,一切按陛下吩咐。”
“好了,莫尼奥,打起精神来。”雷托说,“等会在我边上走。”又转向艾达荷交代道,“带几个卫兵先去探路。”
“您觉得还会有刺客吗?”艾达荷问。
“不会有了,但这能让卫兵们有点事做。换上新制服。我不想看你穿着特莱拉人的脏衣服。”
艾达荷领命退下。
雷托示意莫尼奥靠近些,再近些。直到莫尼奥低头探进御辇,离雷托不足一米,雷托这才放低声音说:“这件事给你上了特殊的一课,莫尼奥。”
“陛下,我知道我本该怀疑变脸……”
“跟变脸者无关!和你女儿有关。”
“赛欧娜?她怎么会……”
“跟她这么说:她就像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会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作出反应,只是更弱小。正因为她,我才记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爱。”
莫尼奥迷惑不解地盯着雷托。
“把话传给她就行。”雷托说,“你不需要去理解。只需要重复我的话。”
“遵命。”莫尼奥说完退了下去。
雷托合上泡形舱罩,等待扑翼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将舱罩整体更换掉。
莫尼奥转身扫视了一下等在瞭望台上的人群。他发现一个之前从未留意的物件,有些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的人暴露了这个物件。部分大臣佩戴了一种精密的助听装置。他们一直在窃听。而且这种装置只可能来自伊克斯星。
我要警告邓肯和卫兵,莫尼奥想。
他隐隐觉得这是腐败的迹象。如果多数大臣和鱼言士要么确知,要么怀疑神帝自己也向伊克斯人购买违禁设备,这种事又怎么杜绝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