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通过一个裂口观察着他们来时的路。穴地内安全的生活仿佛已是隔世,棕紫色的远方静静地矗立着一座悬崖,在悬崖边被风沙打磨过的岩石上,阳光投下了最后的银边。沙漠上仍然没有追踪者的痕迹。她转过脸来看着雷托。
“应该是一只食肉动物。”雷托说道,“这是我第三次计算的结果。”
“你的计算结束得太早。”甘尼玛说道,“动物的数量不止一只。科瑞诺家族学会了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个口袋里。”
雷托点头表示同意。
他突然感到了自己心智上的负担,这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给他的——太多的生命,他浸泡在生命之中,恨不得逃离自己的意识。体内的生命是一只巨兽,一不小心就能将他吞没。
他烦躁地站了起来,爬到甘尼玛刚窥视过的裂口处,朝穴地的悬崖瞥去。在那儿,悬崖下方,他能看到引水渠在生与死之间划出的界限。在绿洲的边缘,他能看到骆驼刺、洋葱草、戈壁羽毛草,还有野生的苜蓿。在最后一道日光下,他能看到鸟在苜蓿丛中卖力地啄食,远处的谷穗在风中摇摆,风吹来的云朵将果园笼罩在阴影之下。
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呢?他问自己。
他知道,会发生死亡,或者与死亡擦肩而过。而目标则是他自己。甘尼玛将活着回去,深深地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或在深度催眠中相信她的哥哥已经遇害了。她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这地方的未知因素让
他烦躁不安。他想:人是多么容易屈从于对预知的渴求啊,将自己的意识投入永恒不变的未来之中。但是,他在梦中所见的那一小部分未来已经够可怕的了,他知道,他不敢冒险将意识伸向更远的未来。
他回到了甘尼玛身边。
“还没有追踪者。”他说道。
“他们派来对付我们的野兽是大型动物。”甘尼玛说道,“我们应该有时间看到它们过来。”
“到了晚上就看不到了。”
“很快就要到晚上了。”她说道。
“是啊,该去我们自己的地方了。”他指了指他们左下方的岩石,风沙在那儿的玄武岩上蚀出了一道裂缝。裂缝宽到足以装下他们,但大型动物却进不去。雷托感到自己并不想去那儿,心里却清楚必须得去。那就是他指给斯第尔格看的地方。
“他们也许真的会杀死我们。”他说道。
“我们必须冒这个险,”她说道,“这是我们欠父亲的。”
“我没和你争,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他想:这是正确的道路;我们在做正确的事。但是他也知道在这个宇宙中做正确的事是多么危险。现在,他们的生死完全寄托在他们的活力和适应性上,还有把握每个动作的极限。他们的盔甲是弗雷曼人的生活与训练方式,他们的后备力量是两人所掌握的贝尼·杰瑟里特知识。现在,两人的思维都像厄崔迪家族最老练的战士,加上深入骨髓的弗雷曼人的顽强。从他们孩子的躯体和规规矩矩的着装上根本就看不出这股可怕的力量。
雷托手指摸索着挂在腰间的晶牙匕柄。甘尼玛也下意识地做着这个动作。
“我们现在就下去吗?”甘尼玛问道。开口的同时,她发现他们下方远处有动静。由于距离遥远,这动静似乎没什么威胁。她的凝神屏气使得雷托没等她开口便产生了警觉。
“老虎。”他说道。
“拉兹虎。”她纠正道。
“它们看见我们了。”他说道。
“咱们最好快点行动。”她说道,“一把毛拉枪绝不可能对付这种野兽。它们可能一直接受训练。”
“这附近应该有个人指挥它们。”他说,率先大步向左方的岩石跑去。
甘尼玛同意他的说法,但为了保存体力,她没有说出来。附近肯定有个人。在行动的时刻到来之前,那两只老虎被牢牢控制着,不会全力追逐。
最后一抹日光下,老虎们迅速移动着,从一块岩石跳向另一块岩石。它们是靠眼睛运动的生物,但夜幕很快就要降临,靠耳朵运动的生物就要登场了。“仆人”岩石上,一只夜鸟的叫声再次强调了即将到来的转变。夜行动物已经在蚀刻而成的裂缝中骚动起来。
奔跑中的双胞胎仍然能看到老虎的身影。野兽的周身流淌着力量,每个动作都透露着百兽之王的霸气。
雷托奔跑着,确信他和甘尼玛能及时跑到他们那条狭窄的裂缝中,但是他的目光却不断好奇地转向逐渐接近的野兽。
假如被绊倒,我们就输了。他想着。
这个想法使他不再那么有把握,他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