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同嚼蜡的一顿饭之后,方仲永起身告辞,王益也不做挽留。
待方仲永走后,王益对他的夫人说道:“今天,夫人为何如此失礼,连向来乖巧的女儿也口不择言?白白令人轻视。”
王夫人道:“老爷有所不知。自年前安石被那方仲永挫败之后,便潜心向学,发奋苦读,竟是长大了许多一般,也不似以前那样胡言乱语了。子鱼也起了爱才之心,悉心教导之下觉得那方仲永颇有古贤人之风,便想着执柯作伐,为咱家女儿谋一良配。你猜那方仲永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观此子今天的表现,无外乎是说家境贫寒、不敢高攀之类的话。”
“若这样说还罢了,我们只当他年少轻狂、书生意气。他倒好,只说了句‘先生醉了’,就把子玉的嘴堵住了。”
“有点儿意思。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呀,他凭什么?我王益的女儿就这么不堪?”王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你呀,就是性子急。像他那样的青年才俊,又是刚得了县试的案首,若是轻率地直接拒绝也没什么。这样的话,能是一般的年轻人说得出的?不是胸有城府者,哪里能说得出如此话语。安石莽撞执拗,正需要这般年少老成之人帮衬才好。
且听说那方仲永为了帮堂哥求亲,写了一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端的是清雅秀丽,比那晏同叔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更多几分温婉。”
“有如此好词,还不速速写来让为夫好好看看。如若不然,定要严惩。”
“好我的大老爷,昨夜严惩的妾身好怕啊,今天也不知是谁喊腰疼。”王夫人口中调笑,手中却是迅速地把那《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写了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有点儿意思。”
“老爷,您别光有点儿意思呀。您是怎么想的?”
“夫人怎么想的?”
“如此良婿,不可错过。”
“夫人之言甚善,颇合为夫心意。我可不是那看似放达、实则迂腐的吴子鱼,定不让他逃出我的手掌心去。哈哈哈哈!”
不提王氏夫妇将要对方仲永展开怎样的“迫害”,单说方仲永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就看见曾氏兄弟正坐在桌旁笑吟吟地看着他。
方仲永一下子像找到了组织一般激动万分:“你们怎么才来呀?”
曾晔笑道:“我们俩今天上午就到了,特来寻你。结果听说某人已攀上高枝,另谋高就了。本想一走了之,奈何腹内空空,走不动道儿,只好在这客栈喝些茶水混个水饱。既然方公子不待见我等,子固啊,咱们走!就让咱兄弟俩露宿街头,饥寒而死算了。”曾巩也作势扶起哥哥,竟是要走的样子。
方仲永苦笑道:“叔茂你就别耻笑我了。还有子固,你也跟着学坏了。小弟可是赴了趟鸿门宴啊,攀的狗屁高枝。现在身上冷汗还没干呢!”
曾晔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那王家还敢仗势欺人不成?”方仲永摆摆手道:“那倒不曾,王大人和夫人还是很和善的。只是王家的小姐、少爷委实是难伺候。王安石与小弟有些纠葛,还能理解。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那王家小姐,语多刁难,蛮横无理,竟似对小弟恨之入骨一般。”
曾巩小声地说道:“没听说啊!”
“什么?”方仲永和曾晔异口同声。
“大哥可能忘了,我们的姑姑嫁给了姑父吴敏,姑父的弟弟吴畋就是王安石的外公。是以我曾经见过那王凌微,甚是温婉,也颇为知书达理。”曾巩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见过一两回,你就知道人家甚是温婉了?”曾晔明显不信。
“因为年岁相当,一块儿玩耍过几回。姑父还,还曾戏言要许配给我,因辈分不当,被父亲阻止了。”曾巩也豁出去了,说了个清清楚楚。
方仲永也想起了曾巩和王安石之间乱七八糟的辈分关系:
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娶了曾巩的妹妹,王安石弟弟王安国的女儿嫁给曾巩弟弟曾布的儿子曾纡,曾巩的姑姑嫁给吴敏,吴敏的弟弟吴畋是王安石的姥爷(外公),吴敏的姑姑是曾巩的母亲,王安石娶了吴敏的孙女,王安石的妹妹嫁给曾巩堂姐的儿子王明之,王安石妹妹去世、王安石侄女又嫁给了王明之。
问:王安石论辈分应该叫曾巩什么?A舅舅 B大姨夫 C大侄子 D哥哥
方仲永不是伦理学专家,弄不清楚这么复杂的关系,对此只有一个评价:贵圈真乱。
还是曾晔爽快:“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你我兄弟九年未见,当浮一大白才是。这般琐事,当作下酒菜即可。”
方仲永凑趣道:“叔茂的九年未见,作何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没见,如隔九年矣。”
四月二十,州试准时开考。一应流程皆如县试,考试内容也皆如县试,仅在难度上略高——刘先生的模拟考试还是很给力的。诗题要求咏名山一座,限安字韵。方仲永提笔写就《咏太行山》:人言太行入云巅,我说太行如泥丸。山高路**常事,世道艰险在人间。(自己胡诌的,见笑了。)余者乏善可陈,不一一赘述。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