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阳笑了笑,没有做声。
“言庆山死了,和他死在一个车上的还有三个日本人,问题棘手啊……”
汪默然叹了一口气,眼神阴郁地看着车外坑洼的土泥巴路。
路被车灯照得惨白一片。
“有什么好棘手的,是事故,就按事故处理;是刑事案件,就按刑事案件处理。”
卢千阳说得轻描淡写,开车的汪默然又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卢千阳。
“卢队长,你认为呢?”
汪默然嘴角带着诡谲的笑意,又看了盯了一眼卢千阳。
卢千阳微微一笑。
“我又没在现场,我能怎么认为?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案子,那不都得证据说了算?”
卢千阳反问汪默然一句。
汪默然依旧挂着笑意,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这个案子,哪是由证据说了算的……”
卢千阳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只听汪默然继续往下说。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上海使馆的人已经坐在我们局长办公室里等消息了……”
汪默然的语气很平静,卢千阳心里却很愤怒。
“汪局长,你觉得这个状况像不像晚清那个时候……”
卢千阳专门侧过身,低下头,盯着汪默然的眼睛,语气调侃地对汪默然说。
汪默然一愣,顿时明白过了卢千阳的话。
的确像是晚清时候,鬼子可以大摇大摆地闯进衙门,大大咧咧地坐等清朝官吏给个说法。
汪默然用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卢千阳。
“怎么,卢队长认为日本人不应该堵在局长的办公室里?”
卢千阳是既好笑,又好气,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汪局长,看来你是支持他们这么干的。”
“……”
汪默然没有说话,就如同那天言无双当着他的面跳下悬崖,他不但没有说话,反而背过身去。
“现在死几个日本人,还未搞清楚缘由,日本人就能堵在局长的办公室,要真死几个鬼子的高官,他们不得像八国联军时期一样,拿着枪炮打天津港?”
卢千阳无比嘲讽地对汪默然说了一句。
汪默然侧过脸,满眼深邃地看了看卢千阳。
“卢队长,看来你到这言家庄来,也不简单……”
“汪局长,你这么晚了到言家庄,难道简单了么?”
卢千阳毫不示弱,一句话给汪默然顶了回去。
汪默然嘴角挂着笑,似乎没有因为卢千阳的话而感觉有半分的恼怒。
汪默然就这么开着车一直往前走。
夜很长,路也很长……
“如此说来,他们的死都不简单。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回去给局长交差了……”
终于,汪默然的车颠簸着离开了那段坑坑洼洼的土路,驶入了进城的快车道。
终于,他又开了口。
“你交不了差的……”
卢千阳的双手抱在胸前,嘴里冷冷地迸出一句话来。
“哦?”
汪默然又侧过脸,看了卢千阳一眼。
卢千阳冷漠一笑。
“我记得汪局长是干刑警出身的,我和汪局长一样,也干过多年的刑警。既然汪局长这么晚了还跑一趟言家庄,自然是得到了某些线索……”
卢千阳没往下继续说。
开车的汪默然脸色凝静,手脚协调地开着车。
“说是交通事故吧,又有诸多地方解释不清楚;要说是刑事案件,后面有阴谋诡计,那日本人闹起来……”
卢千阳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他说的是实情,无论是交通事故,还是刑事案件,对上海公安局来说,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现在日本人已经坐在局长办公室里,他们是来要说法的。
卢千阳说汪默然交不差,也正是因为这两种情况,别说汪默然了,就是他们局长也不敢冒然下定论。
汪默然根本就没打算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