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呼啸的西北风吹得青草弯了腰,十多日后,二月初,西夏发动进攻了。
此刻宋夏边境长达数百公里边境线,人烟已经稀少。
保安军顺宁寨以北的辽阔荒原上,原本互市留下的街道建筑已经腐朽破败,本来是建在草原上的一条长街,如今木制房屋散架倒塌,只有一面面店铺旗帜,还在风中飘扬。
四个月前,宋人迁走了在这边经营互市的汉人,没有了汉人之后,来做生意的党项人和羌人自然也就待不下去,这里成为一条空街。
<div class="contentadv"> 李元昊亲自带领大军三万,疾驰着战马,如一股洪流一般,出现在了顺宁寨北面的旷野草原上。
他四处眺望,目光放在了那破败的街市中。
当年宋太宗赵光义和宋真宗赵桓想利用西夏来牵制辽国,于是不仅封赏李德明李元昊父子,让他们建立国家,可以自称国王,还给予了很多优惠,比如宋夏互市。
但随着李元昊一意孤行要建国称帝,宋夏边境地区便变得荒芜了起来。
原本边境十多个市场都被宋军强行关闭,他们带走了汉人,禁止宋朝商人再来售卖茶叶、米麦、瓷器、漆器、匹帛、香药等。
那个年代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茶叶这东西好像有瘾似的,不仅宋人喜欢喝,周围国家都喜欢,甚至远销海外,成为宋朝外贸当中与瓷器并列的存在。
而西夏人则往往用食盐、马、牛、羊、骆驼、毡毯、蜜蜡以及柴胡、麝香、红花进行交换。
严格来说这对于两国是互惠互利,毕竟宋朝马匹来源只有吐蕃和西夏,辽国那边虽也有互市,可辽国禁止卖马给南方,甚至下禁令“每擒获鬻马出界人,皆杀戮,远配其家”。
所以李元昊称帝,与宋国交恶,对于双方不管是官方还是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并且对西夏的危害远对于宋国的危害。
因为大宋可以在吐蕃那继续贸易换马,虽然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总归还是有来源。
西夏这边就麻烦了,除了没有茶叶喝以外,西夏产的东西卖不出去,经济就崩溃了,国内势必会造成严重的负担。
为此很多人反对李元昊。
然而李元昊却还是称帝了,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击败大宋,把大宋的陕西路给抢下来。
一旦占据了陕西,那整个秦凤路和陕西路都归于他的手中,地盘便扩张了一倍,有了宋国的人力物力补充,到时候他就不信取消互市这点危害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因此李元昊也仅仅只是看了眼那破败的互市,随后大手一挥道:“继续进军,我们的时间只有一日,一日宋军就会发现我们!”
“走!”
身后部将挥舞着手中大刀呼喝着。
千军万马如潮水般向宋朝境内涌去。
李元昊的内应已经摸清楚附近宋军的烽火台情况。
他更是已经派出刺客,半夜摸到了烽火台下,将里面的人刺杀。
因路途遥远,宋军换防时间是三日一轮。
但保安军和定边界周围早就被范仲淹修了大量堡垒。
有保安军治所栲栳寨,有金汤城,有怀威堡、威边堡、九阳堡、定边寨、东谷寨、白豹城等等,说起来白豹城还是李元昊在景祐元年建的。
当时李元昊突然入侵宋境,占据了这里,在这里修筑城池,没多久宋军反应过来把他驱赶了出去,这座城池反而留下来了。
如此一来即便刺杀了前线烽火台的士兵,一天之内他们也很快就会被后面的烽火台士兵发现。
就算是继续派人刺杀,不仅容易暴露,还会让对方警觉。
所以留给李元昊的时间确实不多。
此时延州。
范仲淹的府邸当中,他刚刚接到消息,西夏军队正在攻打泾原路镇戎军。
大量西夏部队分成数股兵马,袭击了怀德、镇戎、西安州、会州等数个边境的州府,边区大大小小数十个堡垒要塞都遭到了袭击。
根据探马来报,敌人或数百,或上千,最多的也就是四五千骑兵直接突袭到了镇戎军城外,双方展开激烈战斗。
见到这个情报,范仲淹很快判断这应该是李元昊的虚张声势之计。
如果李元昊真要进攻泾原路的话,就不可能分兵袭击各寨,而是集中力量突袭。
对方这么做,除了故布疑阵以外,主要还是不希望被宋军发现对方的真实意图以及兵力总数。
“元昊虽有吞并西北之心,但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兵少,拢共可以调用的部队不过十万,而我大宋却有四十万,这势必会让他很难进行突破。”
范仲淹沉吟道:“然正所谓“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我们采取处处防守,反而会给他处处可趁之机,他以这种声东击西之计,就是想调动我们的军队。”
枢密使王德用说道:“不错,以老夫之见,此时元昊的主力必然在环庆路。他觉得种世衡那边可能会驰援泾原路,一旦如此,环庆路空虚,就是元昊趁虚而入的时候。”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派人通知种将军那边,让他不要派兵驰援泾原路?”
麟府路兵马钤辖王仲宝说道。
“不。”
范仲淹稍微沉吟后,摇摇头道:“让他去,只有这样才会让元昊以为我们上当了。”
“相公之意是?”
众人不解。
范仲淹就在地图上的环庆路一带画了个圈道:“正如我刚才所言,元昊兵少,只能声东击西。王沿与葛怀敏突然遭到袭击,一定会立即上报给我,如果我不派人去,元昊势必会知道我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你们说他会怎么样?”
“马上撤军?”
众人瞬间能够猜到。
“不错,我以为这是一次击败元昊的机会,此贼明白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谋划,那下次必然更谨慎,更难以防备。还不如假装上当,引诱其深入腹地,来一个瓮中捉鳖。”
范仲淹目光看向环庆路一锤定音道:“而这个瓮,就是定边军和保安军。这个鳖,自然是元昊。”
李元昊的谋划,被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