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意的。”
那老鸨眼神越发的凶狠起来,扬起手来,对着小丫鬟就是一耳光:“小蹄子,还敢顶嘴。”
小丫鬟被打的退了两步,赶紧扑通跪在地上:“不敢了,妈妈饶命。”
只见一女子走过来,指着跪地的小丫鬟道:“你这蹄子是该换了去,素来做事就不用心,偏生在这时候把我琴弦弄断,眼看这都要到手的花魁被你弄出这乱子来。”她两眉轻蹙,脸色显得有些焦急。
老鸨用力地指着小丫鬟的脑袋,弄得她身子直往后仰。呵斥道:“你这死丫头,你知道妈妈我今年为她选魁费了多少心思么,这紧要时候还给我坏事。”说完,又吼道:“你给我死跪在这,选魁结束后再给我滚回去。”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吓得更加的瑟瑟发抖,轻轻地哭泣。
我心中甚是恼怒,欲要上前阻止,画扇轻轻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莫去惹她们,你竟不知她是翠琼楼的妈妈,可是出了名的凶悍。她身边那女子是翠琼楼的头牌殷羡羡,据说也是个冷美人,只是她琵琶弹得绝妙,这两年我得魁,都只是略胜她一点。”
“哦?怪不得方才她说眼看花魁都要到手了,仿佛她们已做好了十分的准备。”我低声道。这才仔细打量殷羡羡,只见她一袭浅紫色裙装,髻上别一支碧玉簪,几颗珠子玲珑的镶嵌在上面,耳上一对幽蓝的宝石耳坠摇曳出冷光。她双眉似蹙,五官精致,神色里透露出一丝冷韵。
一屋子的姑娘,老鸨,只是旁观,竟无一人上前劝阻。
见跪地的小丫鬟低眉落泪,心有不忍,便走过去,笑着对老鸨说:“妈妈您大人大量,何必跟一小丫鬟计较,今日选魁之日,莫扰了心情才是。”
老鸨打量着我,笑道:“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迷月渡里的眉弯姑娘嘛,素闻你才貌清绝,不落流俗,今儿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了。”
我微微一笑:“妈妈说笑了,眉弯不过是胭脂堆里的人物,何来清绝之说。只望妈妈饶过这不懂事的小丫鬟,大家也好高高兴兴的准备选魁了。”
随即,我又转向殷羡羡身边,柔声说道:“姑娘也莫恼,我这里备有琵琶,虽不及姑娘那把名贵,只是凭姑娘的才艺想来任何一把琵琶弹来都如若仙乐,玉坠珠倾。”
殷羡羡只不作声,冷冷一笑,拂袖转身。
站在一边的老鸨“哼”了一声也不再作声。
我抬手搀起了跪在一旁的小丫鬟,轻声道:“起来吧。”
小丫鬟满脸感激,擦去眼泪,躬身垂首谢道:“烟屏多谢姑娘今日解围,姑娘的恩情,烟屏会铭记于心。”
我淡淡一笑,招手唤上红笺,此时她已将琵琶取来递给烟屏。烟屏手抱琵琶,又躬身对我说:“多谢姑娘。”
我笑了笑,拂一拂袖,转过身朝画扇走去。
画扇走过来轻轻执我的手,说道:“妹妹,一会选魁时你没有琵琶如何献艺?”
这边,站在我身旁的妈妈早已囔囔道:“我看姑娘也太大方了,帮人把自己的琴都给帮没了,一会献艺莫不成了献丑。”转身又对着瑶沐说:“看来我们迷月渡只得指望姑娘你了。”
我冷冷地瞟了妈妈一眼:“这点不劳妈妈费心,眉弯自有打算。”
瑶沐对我微微一笑,我也朝她回了一个笑。两年来,我们虽同在一所妓院,素日里却极少与她有往来,她个性喜闹,整日里有许多王公子弟来迷月渡与她欢乐。她与其他姐妹也常一起说笑打闹,独我素来不爱言语,她也不多相扰。有时妈妈怪责我,她反而几番相助,这让我对她亦多了几分好感。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各自去为自己做准备。
我与画扇相伴坐下,端过茶杯,饮一盏碧螺春润喉。淡定地与她说:“姐姐莫要为我担心,琵琶虽赠人,与我来说倒也无碍。今日我亦无心争夺花魁,只当来充个数,免得又惹妈妈说三道四,扰我清净。再者我一贯不是太喜欢琵琶的音调,婉转有余,却难抵心境,相比之下,我更喜玉笛,悠扬清润,直抒我意。”
画扇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妹妹今日善举,愈显得你的落落大方,再听此番一席话,更令我心中豁然许多。”
我微笑说:“姐姐莫听我胡言,我无意争夺花魁是平日来懒惰成性,且不说姐姐才情佳貌出类拔萃,单凭那些院中的姑娘也不可轻视,我是不想费那个心思了。”
画扇心之动容,握紧我的手,感叹道:“妹妹,你一片素心如月,只是我们身为歌妓,却无法做得顺意自如。若是机缘巧合,遇一良人,可以托付终身倒也作罢。倘若内敛于心,不得舒展,明珠蒙尘,久居风月场所,待到人老珠黄,谁人为我们擦拭风霜呢?”
我心中暗自惊叹,画扇竟是如此明白之人。想起当日在翠梅庵时妙尘师太对她说的话:欲将此生从头过,但看青天一缕云。仿佛,这句话冥冥之中不仅暗示了她的命运,也扣住了我因果。
毓秀阁外已是人山人海的沸腾声,我知道,争夺花魁的序幕就要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