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内宦嘎着声音宣布退朝后多个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脚尖的重臣们才发现圣神皇帝已然走了。
陛下就这么走了那眼前这算怎么回事后事又当如何料理
尽管心底一肚子不明白,但众大臣们却没谁将这些个想头儿宣之于口的。只是默默的退出殿去,只是在出去前,分属各党各派的重臣们少不得要相互交换个眼sè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了合适的地方再细叙不迟。
往ri散朝后热闹寒暄,甚至相互打趣儿的情景是再也没有了。人人都带着一脸的凝重各自回衙,刹那间,整个大殿中便只仕崔元综与陆元方两人。
走到崔元综面前,陆元方缓缓声道:崔相可还记得那次宫中偶遇时仆与你说过的话
去岁曾有一次两人先后往宫中陛见,其时,陆元方主动叫住了崔元综,那一次这位因领选事多年而养成惜语如金习惯的君子陆说了不少话:称许崔元综乃政事堂中最为勤奋之人,并有治事长才,且兼具坚韧心xg;而后又晓之以小大之辨,诫其勿要为家族所缚,最后断言崔元综若真能如此,异ri必为本朝有数之名臣。
这样的事情崔元综怎会忘记无言点了点头。
见崔元综虽然面sè如铁却并无颓唐,陆元方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赞许之sè,就连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ri这两本弹章对你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仆的意思崔相可明白
谨受教了
嗯陆元方点点头后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殿外走去。待其将至殿门时,崔元综的声音从后传来,烦陆相代禀天子,某这就回府闭门自省,未得天子诏前,绝不出府,绝不见客
崔相果能如此,仆当ri之言便不为虚妄。若天子召问此事,某亦当秉持公心为朝廷惜才话刚说完,陆元方人也已出殿而去。
回到公事房后,陆元方谴人唤来他的贴身老仆吩咐道:你到城门监处走一遭,查查唐松是否已经回京住在何处若其果然回京,传话于他,散衙后仆在家中等他来见
唐时穿州过县必须有过所才予放行,否则抓住便要以流民论处为帝京的洛阳查验就更为严格,自外地入城时。查验身份,登记在城中的住址都是少不了的,所以要想知道唐松是否回来,住在何处。只需往城门处查查记录也就一清二楚了。
老仆领命去后,陆元方无心见人办事,沉默着孤坐了许久,脸上深有忧sè。
常朝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当殿宣读的弹劾奏章,这就注定是瞒不了人的。如此新鲜的大消息就如长了翅膀般在皇城里飞速传播,到中午散衙时就已是皇城之内尽人皆知,再有个一半天儿的功夫。只怕满洛阳城也都该传的沸沸扬扬了。
就在满皇城消息乱飞,郑知礼家被得了消息的大理寺牢牢看住,崔元综府门紧闭谢绝来客时,得了传话的唐松匆匆赶到了陆元方宅。
按当时的规矩〓事堂有自己的伙食,宰相们中午散朝一般也不会回府,就在政事堂内吃了会食后抓紧时间小憩一番,养足jg神好在下午继续见人办事。而今陆元方却为了见他特地走了这一遭,看样子甚至连等到晚上散朝都有些来不及让唐松不能不感觉到压力。
依旧是那间对于宰相而言实在有些简朴的花厅,这么长时间不见,陆元方见唐松进来也没什么寒暄话,甚至连看座的话也没有。直接逼问道:今ri早朝之事是否出自你手
唐松自寻了一处胡凳坐下,也没搞什么早朝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反问倾着身子语气诚恳道:不瞒陆相。在下这次回京确有再与四世家见见长短的想法,但在下依仗的乃是那些个出身于江南各州的在京官员两ri联络之事尚不曾做完,遑论发动中书舍人和门下给事中官位虽算不得太尊,好歹也是五品以上,手中权力更大。似这等人在下一介白身如何驱遣的动陆相你真是高看我了
别的且不论,至少关于中书舍人与门下给事中的这一段话确实合情合理,唐松说完,陆元方对他的脸sè也就和悦了些,只是更添了疑惑,低声自语道:武承嗣与李昭德断无突然联手的道理,此事又非你所为,难倒这真是王元任与方佑权之间不谋而合的巧合
对于他这番自语,唐松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听而不闻。
陆元方独自沉思了一会儿后注目唐松道:方今朝局微妙,稍有不慎便是惊涛骇浪,甚或有大杀戮事。如此实非朝廷及万民之福,当此之时你切不要以私怨而坏大局,适才所言回京与四世家见见长短之事再也休提。在京歇息一两ri后便回江南安心经营通科与那弘文印社去吧,京中的这趟浑水就不要再搅了,象先那里仆自有书信交代于他
陆元方就是这么个人,面对这种时时以朝廷和大局为念的君子,唐松还能说什么只能万般委屈道:陆相既有吩咐,在下自当遵从。我不再掺和,只留在京中看看事态发展还不成
眼见陆元方眉头一皱,唐松起身作揖打拱讨饶,一等朝廷对郑知礼,崔元综的处断结果下来,在下即刻南返如何
好你个惫赖,这话我记下了陆元方松开了眉头,又对唐松讲了一番识大体顾大局,不因私害公的道理后,看看时间已是不早,便直接开口送客了。说来此次相见不过两柱香的功夫,饭都不曾留。
见完之后,陆元方便即命车重回了政事堂,分明是多事之秋不敢稍有疏忽。
唐松来时是雇的赶脚儿车,现在从陆府回去时却没雇车,一边步行一边思虑着后事又当如何走向。一并还的着王元任与方佑权乃是太平心腹之事实在暴露不得,否则更要横生枝节。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要骂太平,按两人原本的计划,是先在四世家出身的普通官员身上使劲,把面撒宽一些。待这一步的火候差不多了,再爆出郑知礼这个大杀器,然后顺势延烧到崔元综身上。如此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即便最终不能竟全功,也能让四世家在朝中的力量大伤元气,至少郑知礼以下都别想跑。到那时纵然剩下一个崔元综,但党羽失去大半后他也不啻重伤。
在这一系列过程中,四世家的声誉及盘踞在朝中的势力都将遭受重创,这样的结果也该暗合武则天的心意,有了这一条,原本的计划本是十拿九稳之事。但谁能料到太平居然自作主张,今天一上来就放出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这样的重手,意图一举擒王,顺带着把武承嗣与李昭德也给圈进去了。
她如此举动一下子就搅乱了朝局,虽然大方向还没什么变化,却凭空就使局势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这贼娘们儿怀着私心太重,害人不浅这笔账一定要跟她算。
心中恨恨,唐松只顾低头走路,就对对面而来,由十数骑护卫环护的豪华马车没太在意,等辚辚车声引得他抬头看去时,正看着马车的车窗帘幕悄然放下,似乎此前正有人透过那帘幕在打量于他。
马车错身而过后,唐松才从旁边路人的低声议论着得知刚才过去的居然是梁王车驾。
梁王武三思,这厮怎么这么巧的也从嵩山回京了
乱,真是一片乱象。未完待续。。
隐相的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洛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