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下去。
你随着他去就是上官婉儿说完后没有片刻多留,转身就回了大仪殿内。
莫名其妙唐松心底自语了一句后,跟着那宫人向外走去。他却不曾注意到身后刚刚走进大仪殿的上官婉儿正透过殿门雕花处的缝隙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已刻,上官婉儿的眼神真是复杂到了极处
唐松跟着那宫人一路到了宫中教坊司所在,然则让人遗憾的是他去的是右教坊,而柳眉等那一批学徒却俱是在左教坊,便是想见也见不着。
再则这两日间的事情也实在是多,唐松遂就暂时打消了想法子见见柳眉的想法,将该办的事情给办了。
宫中教坊果然不愧是天下英才荟萃之地,唐松对这一趟的结果非常满意,甚至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满意的多。
这里的事情忙完后,唐松便直接回了崇文馆,此时贺知章早已到了,一并连庵茶都煮好了。
坐吧接过贺知章递来的茶盏,令他坐下之后。唐松肃容正色的将两人要承担的事情给挑明了。
唐松解说的过程中,贺知章先是瞪大了眼睛,继而连嘴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张开了,最后当解说完毕时,他脸上虽已恢复了正常,但双手却在无意之间搓动不停。
这明显就是紧张,而且是很紧张啊。
看他这个样子,唐松心里沉了沉,怎么,害怕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心情太过激荡,贺知章一旦开始说话,人就在胡凳上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开始快步在公事房里走起了圈子。
世家门阀,那可是庞然大物啊。似博陵崔范阳卢等世家数百年传承至今,国朝才多少年这数百年间不知有多少王朝兴衰,但这些世家门阀却始终屹立不到,而今咱们却要向他们开战
贺知章语速极快,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么快说话唐松能不能听清,此刻的他根本就是在自然自语,但是说话之间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语无伦次之下甚至连开战这么古怪的词语都蹦出来了。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一连绕了好几个圈子之后,贺知章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饶是如此他依然没有回到胡凳上坐下,而是直接走到了唐松面前,就这么站着开口道:某不是害怕,只是心中扰扰,哈今科遇着大人真是某之大幸也
所谓心中扰扰,其实就是心思紧张的意思。唐松安静的看着贺知章,此事之险恶已无需我再赘言,你可想好了
还想什么这一刻的贺知章真有几分慷慨歌燕市的风采:左氏春秋有言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干载以还,能做到这三不朽者又有几人今日大人将这等机会放到了某面前,此某之大幸也。夫七尺须眉立身天地之间自当立大志行大事
眼见这贺知章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了不得唐松指了指对面的胡凳又向他压了压手,坐下说话
慷慨激昂的贺知章勉强坐了。
看他坐的那个难受劲儿,唐松忍不住笑了笑,然则一笑之后便即沉肃了脸色,你我欲为之事何其重大,似你这般性子如何能成
大人放心此事的轻重某自然知道
如此就好。不过我也有言在先,此后若发现你有不妥当处我当即刻将你谴回皇城介时你须怪不得我不讲情面
贺知章郑而重之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十国朝贡使团的事情太忙,武则天的召见并不曾来一并连延期了一次的文会又再次延期。其间唐松几乎寸步不出崇文馆小院的大门,与贺知章来回琢磨着将他此前思虑出的一些想法分析,完善成具体的章程。
这一忙就是近十天的时间,十天里唐松没见过上官婉儿一次,上官婉儿亦不曾来见过他。
恍然又回到了当初帮办科考的那一个月,唐松看似没什么事情,但脑力的耗费却是已经到了极限。
忙碌起来之后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九天时间便已过去。朝中宫中也忙完了十国朝贡使团的事情。
就在这天下午,一个小黄门走进了这个冷清的小院儿,向唐松通报了明日上午前往凝碧池畔参加文会的消息。
论说贺知章的品秩极低。但既是文会,又怎能少了他这进士科新状头
接到这个消息,两人于公事房中好一番商议后,方才出宫城各回赁处。
天公作美,两度延期的这次文会举办时是个好天气。
或许是前些日子着实是累了有意借此机会松泛一遭,又或许是高昌等十国前来朝贡的事情使武则天心情大好,总而言之,这一次文会铺排出苒场面异常的大。
文会没有选择在室内举行,而是就选在湖风习习,水光滟滟的凝碧池畔。
今日参见文会的许多人是早朝完毕后直接来的此地,是以唐松与贺知章到时,凝碧池畔已经热闹非常。
一张张沿着池畔摆放的单几后多已有人安坐,一边赏玩着湖景,一边相互闲话,阵阵湖风吹来,拂动起他们的宽衣博袖,真有说不出的风流雅韵。
位次靠前的这些人固然是如此,但位次靠后的那些年轻与会者可就没这么洒脱了。他们虽然也已安坐,但一双眼睛却在不断的探看周围的景色物事,揣摩着今日文会圣神皇帝会出什么样的诗题,凝碧池或者是咏杨柳又或者是初夏即兴
距离远还没什么,但当唐松与贺知章两人渐次走近时,凝碧池畔原本随意热闹的场面居然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安静起来。
唐松再次成为了焦点,甚或就连那些正在心中揣摩诗题,构思佳句的年轻与会者也都暂且放下心思,将目光投注到了唐松身上。
焦点是不错,但这些人投向唐松的眼神可好不到那儿去,至于原因已是尽人毕知,无需再多言了。
对此场面,唐松已逐渐习惯。这些人的眼神丝毫影响不了他。
缓步跟着导引的宫人向位次走去时,唐松的目光也在与会者中搜寻,很快他就看到了位次极前,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的苏味道。
自李峤远窜之后,当今诗坛执牛耳者中便以苏味道官位最尊,是以他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当今诗坛的领袖,在这样的文会中他真是瞩目到了极点,也意气风发到了极点。
文坛领袖,宰相在望,对于一个唐代的读书人而言,人生至此,已是一步巅峰,便是想不意气风发又如何能够
阳光朗照下,文会中最瞩目人物的苏味道虽然自矜着笑的极含蓄,但脸上却是要泛出光来。
寻到苏味道后,唐松便迎着他的眼神轻浅的笑了笑。
初夏天气,阳光朗照,但唐松这一笑,却很冷,很冷。
唐松的位次依然很靠后,比贺知章更后。待他两人坐下后,凝碧池畔方又重新热闹起来。
坐在那里的唐松总觉得有一种别人盯着的感觉,待其猛然侧身过去,终于找到了这种感觉的根源。
是崔渥,如今士林年轻一代中风头最劲,声名最为响亮的崔渥
两人的眼神猛然撞上,偷窥者崔渥的目光猛然一个游移,见状,唐松再次的笑了笑。
他这笑容让崔渥不舒服,很不舒服啊但待其将自己的眼神调整到极锐利的状态向唐松迎去时,看到的却只有一个侧影。
自此,唐松就再没看过他一眼。
似乎在唐松看来,他根本就不值得多看一眼。
没过多久,远远的显现出了那架三十二人抬肩舆的影子,却是圣神皇帝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