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
没一会儿,坝子外的岩石缝里飞出了一群淡黄色的飞虫,可飞到低空中没打两回转就掉落到坝子里,飞虫们翅膀被雨水打湿,飞不起来,却又垂死挣扎,像扑了一层稀疏的小黄花。
李小双叹息:“哦哟,好多涨水蛾儿,涨水蛾儿,短命蛾儿……”
莫许跳下坝子蹲下身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飞虫的本名其实叫蜉蝣’,并不是真正是涨水虫。
蜉蝣朝生夕死,一生短暂,绚烂不过一天。
还真应景啊。
坝子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手提着桶从坝子外走过。
小屁孩子见莫许盯着地上入神,好得奇挣托了老太婆的手说:“阿婆我就在这里跟胖四姐耍。”
老太婆:“那你好好耍,不要躁哈。”
“嗯。”小屁孩儿跑进坝子里和莫许一起盯着地上的虫问:“胖四姐,这些虫虫死了啊。”
这小屁孩儿莫许见过几次,叫什么淘淘,有关他是不是真的早产,或者,他的老妈有没有给死去的老爸戴绿帽子的事对村妇们而言一直是个未解之迷。
“嗯,死了,你干啥子呢?”莫许问。
小屁孩指着池塘说:“我跟阿婆来捉鱼。”
“捉鱼?”
莫许有点怀疑,池塘里刚涨水,凭一个老婆子和小孩儿想捉鱼,不怕被淹死?
小屁孩儿眨着单眼皮很是认真地点头:“嗯,捉鱼。”
“走,看看去。”莫许本着求证精神走到池塘边,发现小屁孩儿的阿婆正站在池塘的缺口边,把大大小小的鲫鱼一捧又一捧地往桶里放。
原来是这种‘捉’法……
池塘里涨的水漫过了缺口,哗哗哗往低处的稻田里流,而拦在缺口处的铁网前积了一大团,全是鲫鱼。
鲫鱼喜欢跟着水流走。
小屁孩儿的阿婆装了大半桶鲫鱼打算回家,要带小屁孩一起。
但小屁孩儿往莫许身后躲,还想再玩会儿。
阿婆也没勉强他,吩咐他玩一会儿就回去,然后自己提着桶走了。
莫许觉得可能夏炽跟小这屁孩儿交情不错,不然他也不会来了就不走。
果然,没一会儿小屁孩儿望着她问:“胖四姐,你好多天没去找我妈妈耍了呢?”
莫许吃了一惊,夏炽这个胖村妞找一个寡妇玩什么?
“玩什么呀?”她问。
小屁孩儿:“找我妈妈讲题呀。”
莫许又吃了一惊,她妈妈不是自己脑残粉吗?还能给夏炽讲题
夏炽可是学霸,能给学霸讲题的,不是学霸中的学霸?
自己的粉丝里有这一物种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莫许笑着解释:“因为已经考完试,所以不用再做题了呀。”
“哦……”小屁孩表示接受,然后朝她伸手:“胖四姐,你手机给我玩一会儿嘛,我好久没玩游戏了,我妈妈不让我玩。”
莫许:“……”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
“拿去吧。”
莫许慷慨地把手机递给小屁孩儿,却没解锁 ,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哪知人家直接打开屏幕输入密码就自己玩起来了。
莫许眼角直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密码是什么,每次解锁只能用指纹。
夏炽跟这小屁孩儿交情得多硬啊。
小屁孩儿玩起游戏就忘了时间,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听到家里老妈喊她吃饭才偷偷把手机还给莫许,还叮嘱她保密。
“淘淘,快跟妈妈回家吃饭了。”
小屁孩儿的妈妈站在楼下喊。
“嗯,来了。”
小屁孩儿跺跺地下楼。
莫许也好奇这学霸脑残粉的庐山真面目,于是站在楼上居高处临下地瞅。
这一瞅,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人生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啊,她讽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