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阴暗,除了月的眼睛以外,杰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躺在行军床上,肆意地想象她的样子。绷带越来越紧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从伤口处传来--昨天他中弹了。幸好,那不是要害的位置,子弹也已经被取了出来。月刚看到他的时候差点吓昏了过去,后来才发现他并没有流多少血,那些看起来吓人的红色,只不过是被压碎了的罂粟花瓣。
月是基地里唯一的女子,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但她有着与杰一样的肤色与眼睛,说着与杰一样的语言。她说她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但却能熟练地为中弹的队员们包扎伤口,于是基地就成为了她的家,许多伤员都是从她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从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从月的眼睛发现了某种东西。
是的,她喜欢杰。
这是没有理由地喜欢。
杰深呼吸了几口,但还是无法减轻疼痛。于是,他在黑暗里伸出了手,正好抓到了月的手腕。
你把我弄疼了。她轻轻地嗔了一句。
对不起。杰只是松了松手,但并没有放开。
忽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线暗淡的光,照到了月和杰的脸上。月急忙低下头轻声说,昨天,是强救了你。
我知道。杰淡淡地回答。
你们过去认识,是吗?
沉默。
杰终于说话了,是的,我和强从学走路的时候起就认识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在丛林里游泳奔跑,一起学会了动刀动枪。
情同手足?
差不多吧。但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已经分开了好几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听说强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
杰轻轻叹了一声,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昨天你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和强说话呢?
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就这样愣了许久。忽然,他把头别向了另一边说--
懦夫。
月茫然地问,你在说谁?
我不知道。
忽然,他把月拉了下来,长长的黑发垂到了杰赤裸的胸口,使他的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天哪,伤口又疼了起来,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打穿了。但杰并不放手,尽管绷带几乎使他窒息,但血管却越来越扩张了,他暗暗催促自己的鼻血快点流下来。
他们越靠越近,月已经不再抵抗了,渐渐地她的脸和眼睛都模糊了,和杰的睫毛混在一起,缓缓沉入黑暗的海底。
就在这个瞬间,一阵沉闷的枪声响了起来。
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月轻轻地叫了一声,躲到了阴暗的角落里。杰看到房间的窗户忽然敞开了,一个黑人举着枪呆立在窗前,胸口的弹孔正在喷射着鲜血,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后就颤抖着倒下了。
在黑人倒下以后,杰才看清了站在后面的强。
强的M-16步枪正对着窗口,枪口还在冒着烟。
他冷冷地看着杰的眼睛,目光里似乎隐含着某种东西。
杰缠着绷带赤着上身站在窗口,两个人如雕塑般对峙着。
趴下!
强大喝了一身,然后转身向后扫射了一圈,弹壳不停地从他的枪中弹出。杰依旧呆立在窗前,看不清对面有多少人中了强的子弹。
月一把将他拉到了窗下,她紧紧地抱着杰,两个人在小屋里瑟瑟发抖。
但杰轻轻地推开了她,伏在月的耳边说,躲在这里,不要乱动。
然后,他端起桌子上自己的枪,一脚踹开了小屋的门,亮出缠着绷带的赤裸上身,冲动了外面的弹雨中。
月不敢看外面横飞的子弹和尸体,蜷缩着身子躲在小屋的角落里。忽然,鼻子里一阵发酸,她拼命地想要忍住,但泪珠还是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