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开心地从哥哥手里接过小兔子,薛蝉顺势接过猴子精,卷在帕子里裹裹收进袖子最里头,可怜的齐天大圣,就因为吓着了婉儿小姑娘,便被她哥哥裹得暗无天日——还不如被压在五指山下头呢,好歹如来佛祖还给他留了个脑袋露出来放风!
宝钗看得直抽嘴角,看这宠的,也不输自家七叔对小熊宝宝了。令人惊奇的是薛婉至今没被宠坏,白莲花常见,但如此“宠辱不惊”的小白莲实乃稀罕物种——是不是因为哥哥宠溺的方式不太对?
薛蝉一直在反省在改进,想了想,又问妹妹:“还想要什么?今天是大集市,还有不少的新奇东西。”
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就够了,薛婉可不想再给哥哥添麻烦,乖巧地摇头:“不用了。”
薛蝉点了点头,又摊开手掌,给妹妹看:
薛蝉手掌里有两只圆滚滚的小泥人儿,一只男娃娃,一只女娃娃。男娃娃戴着高高的学士冠,长长的帽穗一直垂到脚边上;女娃娃则穿着皱皱的鹅黄色洋花褶子小裙,软软的头发也垂到了粉蝶穿丝绦的小鞋子旁边。
男娃娃和女娃娃牵着手,亲亲密密地依偎在一起。天津泥人张自有一番好手艺,两只娃娃捏得惟妙惟肖,女娃娃羞涩地微微笑,男娃娃的瞳仁黑漆漆的,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活脱脱就是那只总是僵着小脸的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宅男。
薛蝉问妹妹:“像不像?”
“好可爱!”薛婉惊喜地捧过娃娃。
看着妹妹爱不释手的模样,薛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但稍纵即逝——因为三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鬟已经凑过来了,青鸾一下下把白鹭往前推:“你会画是不是?赶紧画下来,难得,太难得了!”他们家四少爷竟然会笑,太难得了!
薛蝉愣了一愣,随即转身走开:“我再去买点东西。”
薛蝉走得非常快,仔细点看,还能发现小少爷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浮现了一丝丝的浅红。
蓝鸢和白鹭一起瞪青鸾:都怪你个不矜持的,把四少爷吓跑了!
宝钗过来,三个一起掐:“敢欺负少爷了?”
三只小丫鬟一起讨饶:“姑娘饶了我们吧!”
薛婉没去追哥哥,也没去阻止姐姐掐丫鬟,而是悄悄走到了一边,将两只泥娃娃捧在胸前,在心中悄悄道: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哦~
薛婉许完愿望,便缓缓合拢双手,一缕阴影遮掩在女娃娃羞涩的微笑之上,直至再也看不见。
……
闹了好一会儿,直到众人都饿了,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
春天的午后总是特别地困倦,空气里总透着一股子懒散的微醺,小摩已经蜷成了一团打呼噜。薛婉小姑娘也困得一下一下点下巴,却还撑着不睡觉——她要看住宝钗,不让薛家最不听话的大姐姐到处乱跑!
宝钗无奈,只能继续以标准的淑女坐姿倚窗坐着,半卷纱帘半掩窗——不知怎么的,宝钗忽然想在后面接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
一点都不恰当,可实在是,太无聊了。宝钗如此想着,边掩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宝钗眸光微转,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徐校公子?”
小丫鬟也凑过来,蓝鸢是见过人的,惊讶不已:“徐大人的儿子怎么会在京城?”
徐校依旧穿着最普通的蓝色长布衫,腰带和发冠则是纯白色。
薛婉也往下瞅,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戴白冠?”
宝钗叹了一口气:“因为徐公子还在孝期……而且是热孝。”
靠着太医的药方和各种昂贵的药材撑过了最后一个新年,董夫人终究在这个春天咽了气。徐校是孝上重孝,可越发艰难的家境根本不给他结庐守孝的空隙。丧父丧母,作为徐家独男必须要奉养起年迈又盲目的祖母,徐校只得继续奔波,为祖母寻药,为家里寻生计。
宝钗凝眸看着,轻轻摇头:“徐公子似与半年前不一样了。”
半年前的徐校表面上沉默内敛,实则是与他父亲一般嫉恶如仇的烈火个性;而现在的徐校,正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与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说着话,正好在客栈正下方,宝钗隐约听到几句:是在讨价还价,貌似还是徐校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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