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里的艳色桃花横斜着向雕花房门伸去,花瓣上将落未落的晨露在开门的吱嘎声响中从枝头落下。
雕花的漆色木门被两只雪白纤细的手向两侧推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镶珠片绣莲软底缎鞋。
一位妙龄女子从屋中缓缓走了出来,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透着难得一见的大家之气。
青禾走了两步,将伸到走道里的桃花枝给折了下来,放在鼻端轻嗅,在这样一幅春景盎然中心不在焉,眉头紧蹙,思考着昨儿个带口讯来见她的公公李永福的话。
这两年魏文帝迅速衰老,身体大病连连,脾气也越发的古怪。
青禾两年前从泷城归来后,多亏的穆归的亲手书信和贴身信物,才免去了魏文帝怒而责罚。她未曾见过那封信的内容,也并不知道为何魏文帝偶尔又召她入宫,事无巨细的向她问起了穆归流落在外的种种事情。
这样的异常,反倒是引起了老太后的注意。
她甚至误将青禾当做是魏文帝跟前的新欢,将她叫到了身边默不作声的打量。没想到青禾的知进退,懂礼仪,又有一手好厨艺,于相处间讨得了老太后的欢心,竟然开始撮合她与魏文帝,直到魏文帝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两人的关系,老太后才颇为遗憾,时常把青禾带在身边,俨然将她当做孙辈了。
手中拿着桃花枝一路走到大厅,将桃花插-入大厅的花瓶中,青禾一边摆弄着娇艳的桃花,一边询问着旁侧候着的侍从。
“文庄太后怎么样了?”
“太后身体健朗,湘小姐昨日还被十一殿下带着捉虫子去了。”
一提到湘儿,青禾眼角就弯了起来,但还是忍住笑容,又问起了魏文帝的情况。
“听皇上身侧的小里子说,昨儿似乎有个外边儿的人找了皇上。”
外边儿,就是西北战场出来的人。
这些在宫中给她传递消息的人,正是陈老当年还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受过他恩惠的小公公,小宫女,如今青禾手执他的信物,反为她所用。
青禾一听,不仅喜上眉梢。
早膳也没吃,匆匆差人备了马车入宫。
她到御书房门的时候,魏文帝还在批阅奏章,她在门外不过等了稍许就得了通传入内。
文帝不知道得了什么好消息,表情如沐春风,身上的阴鸷不见了,变得可人亲近了许多。见到青禾进来,还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你似乎说过,将穆归这孩子当成亲人了?”
青禾并不知道文帝的意思,轻点了下头。
“那要是再见了,高兴么?”
“当真?”青禾一时没忍住,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利索的跪下了身,连忙告罪求饶起来,“民女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免了免了。”魏文帝有些不耐的挥挥手,“大概今日她便会回京了,你们姐妹数年未见,思念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青禾扣了两个头,爬起身,小心地问道:“那……皇上召青禾所为何事?”
“朕要出宫相迎大军凯旋,太后前两日还念叨着要召你入宫,小湘儿也总不能一直见不着娘亲,这个月过完了生日,便将她带出宫去吧。”
——这意思是?
青禾喜出望外,连忙叩谢,正要出门,却被魏文帝叫住。
“今晚就在永寿宫过夜,明早朕会唤人叫你前来。”
一路上青禾步履匆匆,几乎要提着裙角跑了起来,怨自己早晨穿了这样一身累赘的繁复裙子,早知道便穿身轻便的来,此刻也能走得更快些。
“许姑娘,您走慢些,奴才要跟不上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跟在青禾的身后,追赶的有些吃力。本该是由他带路,此刻却被青禾甩在身后,疲惫的追赶着。
“小公公,不如你先回去吧,这去永寿宫的路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走丢的。”
这公公一想也是,道了谢匆匆掉头走了。
青禾抄近路穿过假山间的小道,一时间没看到从旁边也是匆忙闪过的身影,两人撞在一块,在地上滚作一团。
青禾咬牙忍着叫,耳边却还是响起了尖细的有些刺耳的熟悉女声。
“好大的胆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人便对上了眼睛。
“是你?”
安雅眼底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来。
两人这几年在宫中多次接触,安雅万万想不到一个平民百姓之女竟然得了太后特赦,可在宫内行走,见到皇子公主还不需要行礼,可以预见的,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自从半月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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