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宁部族一路往西,不过两天的路程便能到兴州,沿途更有众多可供整休的部族;虽是如此,妇女们还是执意趁点骑的功夫备上了新打的馕和冬日里风干的牛肉,依依不舍地目送骑兵们远行。
百花的小红马比不上其他人的大马,跑过百里便已渐渐慢了下来;她心疼不已,忙换到与元共骑。
傍晚行经鄂尔多斯将士们大多都更换了马匹,由留守的妇女整饬、送回原部族,他们则继续前行。
百花不紧不慢地跟着骑兵前行,坐在马上放眼望去,只见湖泊零星地散落在辽阔的草原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遗落凡间的明珠;迎面而来的春风挟裹着泥土的清香,沾染着雨露的柔润。她心中畅快至极,好像生来就属于这里一般。
到了夜里,军队放慢行军速度,她抬头就能望见银河:那是真的银河,不是她在宛州看到的星星点点的亮光,而是无数暗星汇成的一条鸿沟。
漫天星子各自散落,光芒互相照亮、汇成或明或暗的星云,只有银河,散发着厚重的、幽暗的光芒。
她此时望着浩瀚星空,才觉得自己那样渺小,它们存在了数千年,而星空下的人们转瞬即逝,这时日竟忽然教她觉得不真实。
一行人经鄂尔多斯往鄂托克,再从阿尔巴斯苏木直下,前锋军两千人先攻往西京,李元则往城外各处大营调兵、自东南方呈阖翼之势开往兴州。
另有一队精骑护送着子牙差、带着血盟往兴州西部各部族点骑,只待赵永哥溃逃而出,将他们一网打尽。
兴州西南百余里外有一城唤作西平府。
西平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守西陲要害,曾为大夏国都近廿年之久。
城墙以内,可见坊市分离、严整开朗,建筑风貌同中原城镇的细致柔丽不同,反而是恢弘大气,舒展而不张扬,古朴而富生机,加之大夏百姓好用白色垂饰,更显得端庄高洁。市区商铺林立,货品除毡毯毛皮、香料玉石外,更有中原的瓷器和丝绸。
有快马从东北门入,穿过市井街巷,于漆门金匾前停下,一人作护卫打扮、下马上前叩了响器。大门上的小厮接过鱼符,绕过照壁往里间通传去了。
正厅里四人对座着说话,那小厮走到主位旁,同上坐的女子低语了几声、一面将鱼符递过去。
下首离得近些的青衣妇人不经意瞥了那鱼符一眼,瞧清楚上面的字后慌慌张张低下头去;上座的女子见状暗暗冷笑、起身笑道:“安郡王回京勤王,将郡主送到我这来住些日子,失陪了。”
待到那女子走远,见厅上只余下自家女使,下首坐得远些的白衣妇人才道:“安郡王府上哪来的郡主?他去一趟大宋,还认了个妹妹回来不成?”
一旁的紫衣妇人低声道:“安郡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这郡主自然是他女儿了。”
白衣妇人闻言一惊,转念一想安郡王一去就是十年,怀亲王几位都有了后嗣,他有个女儿到也不算稀奇,复而低声道:“如此说来,安郡王娶了个汉人女子做王妃?”
青衣妇人恨自己多事,何必去瞟那鱼符,听了这话更是战战兢兢地:“难怪卫慕大人瞥我那一眼,刀子似的。咱们也别在这触她的霉头,赶紧回去的好。”
三人原是为着青衣妇人的哥儿斗殴一事说情来的,紫衣妇人听了这话忙道:“好在还没说起你家二哥儿,不然难保她一个不高兴非要秉公执法,将他关上十天半个月就坏了。”白衣妇人也道:“讹你银子总比抓进牢里好,你就当打发灾星了。”
三人说定便出了正厅的门,拐过天井正好瞧见两人并肩走来,忙低身见礼、堆起笑道:“卫慕大人既有客,我们就不叨扰了,过几日大人休沐时再来拜访。”
说话间余光上下打量那小姑娘一眼,见她穿着部族的毛织冬衣,荆钗布裙之下能瞧得出几分俊俏的模样;只可惜怯怯的、少了些郡主的气度。
待到退出府来,那白衣妇人忍不住道:“小郡主来了,怎么不见郡王妃?”
紫衣夫人嗤笑一声:“若是郡王妃同行,又怎么会送到卫慕大人府上来?况且你瞧那郡主怯生生的,像不像你家那个没了母亲的庶女?”
青衣妇人经此一事只觉得舍财消灾,心情一舒畅就乐道:“你们说,卫慕大人会不会做人家的继母去?”
却说百花由索迪尔领着往西平府去,沿途问起这借住的人家,索迪尔只说是王爷的故友,现下在西平府计用司任上。
直至站在这卫慕府门口,等来个梳着云髻的妙龄少妇,才知道这卫慕大人竟是个女子。
百花由卫慕沁领着绕过正厅,瞧见方方正正的内苑两侧设的敞廊,心下觉得好生别致。
敞廊合围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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