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凉冰冰的东西,他怎么就这么喜欢?”
宋研竹笑道:“听说陶大少爷通晓音律,每样乐器都得使得有模有样,我很是佩服!”
“可不是!”陶碧儿摇摇头,忿忿道,“都是爹生娘养的,兄长这么了得,倒显得我特别愚笨……让人好生自卑!”
她歪着头,看起来颇为懊恼。宋研竹瞧她那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陶碧儿倒是不在意,挽过她的手认真道:“姐姐,幸好你今日肯来。那日我在护国寺中那样莽撞,险些助纣为虐,毁了姐姐的声誉,等回府后,娘好生教训了一顿,连兄长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我自个儿想想也觉得羞愧。你可千万别怪我!””
“不知者不怪,”宋研竹道,“好在也没出什么大事,我不好好地坐在这儿么?”
陶碧儿有些羞愧道:“娘和哥哥从前总说我是个急性子,我还不以为然,后来想起来很是后悔。怜儿姐姐她……哎,不说她也罢!”
“姐姐大人有大量,不生我的气就好!”陶碧儿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只见宋研竹微微低着头,是谦逊贤淑的样子,虽然长得比她好看一些,却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陶碧儿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在发现自己错了之后,特意寻了赵九卿一趟,同她好好聊了一番宋研竹,见赵九卿很是推崇宋研竹,原就起了结交之心。同她娘陶夫人一说,陶夫人竟很是赞成。陶碧儿心里头疑惑:她娘一向不大对人上心,却能对宋研竹交口称赞,这也就罢了……那日她私下同她那不苟言笑的兄长陶墨言谈起宋研竹,陶墨言竟有一丝晃神,而后,露出会心的笑容。
一向讨厌女子的陶墨言竟然因为一个女子露出那样风骚的笑容!陶碧儿彻底震惊了。
宋研竹只觉得陶碧儿的眼睛胶着在她的脸上,她不由疑惑问:“怎么了?”
陶碧儿忙摇头,忽而生起捉弄的心,无比认真地问道:“研儿姐姐,我家兄长说他倾慕你许久,你怎么看?”
宋研竹的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脸涨得通红,下意识问道:“啊?”
身后传来一声脚步声,陶碧儿忽而捂着脑袋“哎”了一声,两人齐齐转身,就见陶墨言不知打哪儿来,无声无息地站在两人身后,陶碧儿撇撇嘴,陶墨言收回扣起的手掌,轻斥陶碧儿道:“不许捉弄客人!”
“哪儿有……哦!”分明就是有猫腻。陶碧儿摸摸脑袋,翻了个白眼,想起那日护国寺中陶墨言望着宋研竹时眼里露出的流光溢彩,啧啧舌退到一旁。
宋研竹低着头,想起方才在行止堂中情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又觉得这样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狠狠心,带上笑,假装自然地行了礼,唤了声“陶大少爷好”。
陶墨言似笑非笑地望着宋研竹,微微点头。陶碧儿眼睛落在他的头发上,心中更是腹诽:还说他胡说,头发都没干呢就急着奔出来……他平日里最是注重装束,如这般头发湿漉漉地奔出来,已然算是失态了,这在从前,可从来没有过……
有!猫!腻!
这三个字在陶碧儿心中一次又一次呼啸而过,她再看宋研竹,分明方才还有些慌张,此刻却是面色如常,落落大方!
“宋二小姐近来可好?”一个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
“甚好甚好,劳宋大少爷挂心。”一个是窈窕淑女恭谦良顺。
真是一个样子做得比一个好!
陶碧儿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两人真是浑然天成的一对,这么一对比,她自个儿反倒成了摆设!
啧啧啧,怨不得她说想对宋研竹道歉时,陶墨言爽快地便提出到清泉山庄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当时她还很是感激陶墨言的大方——这清泉山庄的一草一木都是陶墨言布置的,虽然陶知府并未明说,可清泉山庄俨然成了陶墨言的别院,即便是陶知府想要用这别院还得征得陶墨言的同意呢!
如今一想,陶墨言竟是早有预谋!
连自己的亲妹子都算计……陶碧儿不由翻了个白眼:算你狠!
“兄长,我肚子有些疼……”陶碧儿弯着腰,忽而抱着肚子叫道。
“怎么了?”陶墨言有些紧张,宋研竹也赶忙上前扶她,她连忙摆摆手,道:“不碍事,我去屋里躺躺就好!哥哥替我照顾一下研儿姐姐,我去去就好!”
一壁说着一壁招来左右丫鬟,急速往亭子外走去,路上遇见换衣裳归来的平宝儿,她一把拉住她道:“你这衣裳不好看,再换一件!”
一阵凉风吹过,宋研竹有些坐立不安地望着眼前的陶墨言,“既然碧儿身子不适,我先走一步……”
跨步向前,竟是被自己的裙倨绊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直挺挺便要往前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