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下明教李隆友,不是我想找小师父,是前几日有人传出信来,想见小师父不得,我只是帮忙。”
“谁?”
“小师父等一会便知。”
李隆友亲手沏上两杯茶,坐在一边陪郑晟东拉西扯。郑晟不知此人底细,也懒得花心思编谎话,多半时间在打哈哈。
约莫过了一刻钟,赛罕府上来了两个小厮,李隆友亲自去接待,顺手关上房门。
郑晟安静的喝茶等候,他大概猜到谁要找他。等了许久,木门被缓缓推开,没发出一点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郑晟放下茶杯,起身行礼:“师父。”
彭莹玉关上房门,叹道:“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我在赛罕府上不得自由,请师父莫要见怪。”
彭莹玉道:“我知道你的难处,种痘出现状况了吗?”
“嗯,有一人可能不妙,”郑晟让出座位,道:“师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向赛罕求情。我现在寸功未立,没有说话的地方。”
“我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彭莹玉坐下,宽大手掌放在膝盖上,“你救好赛罕的小儿子阿木尔后,赛罕一定会赏你,到时候他再找机会为师兄求情。还有,赛罕未必会放你回慈化禅寺,你也要想办法留在袁州。”
“留在袁州?”郑晟疑惑,这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但他多出个心思,问:“师父不是要举事吗?为何要让我留在袁州?”
彭莹玉道:“弥勒教举事后,首先要攻打袁州,你留在城内可里应外合。”
郑晟试探的问:“我虽然杀了皮达,但一个人在袁州城内也没办法掀起什么风雨吧。”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等时机合适,我会让城内弥勒弟子见你。”
原来留了一手,郑晟再问:“李隆友是弥勒弟子吗?我怎么听他说起明王。”
“不是,他确实是明尊弟子,”彭莹玉多说几句话嘱咐:“这几年官府追捕明尊弟子,袁州城的没几个人了。他的身份仅限于几人知晓,你千万莫要泄露出去。要不是我亲自来打过招呼,他也不会在你面前显示身份。”
郑晟点点头,彭莹玉在袁州果然是地下教主般的人物。
“你安心做你的事情,若有什么消息要联络我们,就送到这神农堂来。”彭莹玉最后不忘格外强调,“救你师兄的事,要抓紧了。他是赛罕的儿子满都拉图授意汉军千户杜恭抓的,你找机会探探口风。”
郑晟见彭莹玉要走了,心中一横,忽地做出紧张的模样,问:“师父准备什么时候起事?师兄被抓,是不是官府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彭莹玉站起来,低声道:“事情很紧急,等你师兄出狱后我便准备起兵。不做殊死一搏,迟早会被人瓮中捉鳖。”
郑晟大惊,劝道:“师父!”
彭莹玉摆手:“你莫要多言。”
郑晟无奈,行礼相送道:“师父小心,官府抓了师兄,难保不在注意师父。”
“嗯,你也要小心。”彭莹玉拉开房门走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安静,不远处的厢房有人吆五喝六的说话。
郑晟回到原位坐下,一口气喝了两杯茶。自到了慈化禅寺,他闲极无聊就一直在猜想彭莹玉为何收他当弟子,到现在彭莹玉还在遮遮掩掩。但他刚才的试探表明彭莹玉不在乎他。
他自嘲的自言自语:“我这个三徒弟,就是给那两位师兄当炮灰的。”
彭莹玉让他给周子旺求情,等于暴露了他和周子旺的关系。周子旺获救后,弥勒教一旦作乱,他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一定会首先被蒙古人拉出来祭旗。而且,彭莹玉还坚持让他留在袁州城,不知还有什么图谋。
“师父,我敬重你,但我不是可以随随便便为什么去死的人。没有我,汉人也能把鞑子赶出塞外。”他转动空空的茶杯,“我是要在这个乱世中变强大的人,不是为这个乱世殉葬的人。”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隆友走进来,眉眼里含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看见桌子上场景,惊呼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招待不周,小师父把茶水都喝干了。”
当掌柜的人,八面玲珑,连忙拿热气腾腾的水壶给两只空杯子续满水。
李隆友有意无意的撩拨:“小师父,我们刚才说到哪了?药还有一会才好,小师父是哪里人,听起来像是我们袁州人吗,可口音又有不同。”
郑晟沉默着,他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