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长时间,今年是头一回没与你一起守岁。没瞧见颜欢几个满屋子玩闹,吃些你与德妃包的饺子,朕总觉着这年还没有过。青萼,你心里别难受……”
云千雪回握住霍延泓温厚的手掌,软声说道:“你心里才应该别难受,灵慧公主夭折,这个时候你原本就该陪着舒妃。咱们两个,本就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何况灵慧公主去的突然,我心里也觉着可惜,不大好过。”
霍延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眉梢眼角都带着沉重的疲倦。“那个孩子,自出生之后,朕不曾好好关怀过她。为人父,到底是我的失职。”霍延泓说着,不免长吁短叹,那语气哀伤而清冷。
云千雪纤纤素手轻柔的抚着他宽厚的肩膀,温然安慰他道:“前朝后宫,有太多令你耗费心力的事儿。灵慧公主想必不会怨怪你的,她,是个好孩子。”云千雪心里发酸,只觉着自己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是苍白无力。
霍延泓拉着云千雪的手默默无声,良久,才听他沉沉道:“所幸,咱们的孩子总是安好的。”他这番话说的倍加小心,在这般静谧的大殿里,倏地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突兀。
云千雪软软的嗯了一声,轻声道:“她们必定都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灵慧公主的夭折,令舒妃伤心欲绝,整日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多半时间都是不吃不喝,唯有皇上在,才能稍稍缓解她的思女之痛。霍延泓于心不忍,便也耐着性子,多陪了舒妃两日。
后宫从不乏皇子公主,灵慧公主的夭折自然是一桩伤心事。只不过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薨逝,总是不吉利的。自不会为了这样犯忌讳的事儿而误了年节,到了正月初七,人日这一天,仍旧要举行宫廷家宴。
舒妃心中伤悲,自不能列席宴会。皇帝与太后两人也特别恩准了舒妃的家人入宫,以宽慰她的思女之情。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丝竹绕梁。这场宴会仍旧如常一般,繁华锦簇,热闹非凡。似是这启曌城中不曾有一位公主夭折过。
云千雪瞧着此情此景,颇为唏嘘,一言不发的自酌自饮。
德妃见她面上颇为不乐,凑近了她低声询问道:“怎么瞧着你闷闷不乐的?”
云千雪抿了抿唇,缓声道:“想起灵慧公主,心里有些不落忍罢了。觉着这个孩子无声无息的去了,不用太久,便是谁都不记得她了!”
德妃忍俊不禁的叹道:“人生百年,除去名垂青史的豪杰英烈,有谁能被长久的记得?不过是时间的长短,想来也不过是五十步看百步。记得一天与记得一年、十年原没有什么分别,终将被人遗忘的。”
云千雪这一会儿功夫饮得不少,现下微微酒醉。她偏着头,漫不经心的凝着德妃,缓缓开口,“那又来这世上做什么?”
德妃嗤地笑出来,抢过云千雪的酒杯道:“我看你是喝糊涂了,自己活自己的,也不为让谁记住。你在这世上走一遭,自然先要对得起自己。”
云千雪一手托着腮,两颊发红,吃吃一笑,“是了,我把自己给喝糊涂了。我出去散一散,醒醒酒。”
姜子君跟着她一块起身,道:“我提前让人备了醒酒汤,咱们一道过去吧,这些日子总不太平!”
云千雪点头相应,携着姜子君的手一齐往偏殿去。
此时夜幕四合,天上无星无月,四面宫灯将院中的积雪照的微黄。两人着了风,此刻都有些醉意上头,便走便说着话,倒是谁都未曾注意偏殿周遭有什么不妥。
两人说话间,从迎面走来一个宫女。她步履匆匆,走的极快。瞧见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往她的方向走去,她不仅不避让,请安行礼,反倒是越走越快,似是直奔着云千雪而来。
云千雪有些醉意,这会儿与姜子君停了脚步,正痴愣愣的准备瞧瞧这个宫人预做什么。
跟着二人的宫女太监,此时上前低声斥道:“德妃娘娘与元妃娘娘在此,还不请安避让?”
那宫女脚步一缓,很快低头往栏杆旁边退步,低下了头。云千雪只当她是急着去办差事,才唐突了,也无意与她计较。两个人正经过那宫女身前的时候,忽然听见那宫女低声道:“奸妃!”
云千雪与姜子君二人皆是一怔,齐齐的看向这个宫女。只见她忽然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银簪子,直冲着云千雪的胸口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