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楚楚心中带着说不出的紧张,吁了一口气,叹道:“哪儿那么容易,她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中计。如今她都看出来了,亦发不会上当了。”
“倒也未必,”沈青黛笑凝着袁楚楚,声音细细的,悠扬道:“她如今不是想让你去帮她吗?你若是愿意帮她,她自然也会信你。到时候,便是咱们的机会!”
袁楚楚一时困惑,讷讷的问道:“她会信我?”
沈青黛凑近袁楚楚,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袁楚楚连连点头,待沈青黛话罢,仍旧有些犹疑不定。可想着冯岚那般算计她,又不顾她的死活,非逼着她向皇帝、德妃说明一切,她便也是下定了决心。
两人定下计策,又商量了一番,沈青黛才起身返回自己的寝殿。
她为防被冯岚的人撞见,特意从袁楚楚寝殿边儿上的角门出去,直绕到了栎阳宫前的仪门。
刚进了自己的寝殿,却瞧见冯岚捧着茶盏坐在明间里的坐榻上,优哉游哉的品着茶。见沈青黛进门,冯岚当即温然一笑,曼声道:“这么晚了,妹妹是去哪儿了。”
沈青黛笑呵呵的向着她微微福身,如常一般恭顺的回道:“出门走一走,想躲躲清净,思一思旁的事儿。”
冯岚哼笑着,讥讽的看向沈青黛道:“妹妹这心思弯弯折折,若是想求个清净,便最忌思虑太多。”
沈青黛把面上的笑脸收起来,款款进前,坐在了冯岚的身边,“我以为,姐姐你不会再乐意踏足我的宫所了呢。如今再见姐姐,让我分外惊讶。”
“自然要来的,有些事儿,我想求个明白。”冯岚说着,缓慢的从袖笼中取出了一块翠玉腰佩,放在了小桌上。“这东西妹妹可认得?”
沈青黛瞧见这东西,眉头遽然一紧,却是很快又松了下来。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转瞬便换成了莫名与疑惑的神情,向着冯岚轻缓一笑,耐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都没见过。”
冯岚随手拨了拨耳边垂下来的珍珠耳坠,曼声道:“这是皇上从前赐给我的玉佩,天授六年那会儿,我不当心把它弄丢了。那时我提灯去找它,当晚杏花坞便走水。贵妃冤枉我,还对我施以杖刑,就是因为这东西。怎么,妹妹竟然不记得了?”
沈青黛如何能不记得,当初是她将这玉佩扣了下来,又是她在冯岚寻玉佩的时候,在杏花坞放了一把火。她骤然明白冯岚因何没上厌胜之物的当,原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些,原是她早就不相信自己了。
“姐姐何时找到的,又在哪儿找到的?”沈青黛悠然一笑,明知故问。
冯岚冷然笑起来,道:“若非妹妹搬宫,只怕我永远都找不到这东西。”
沈青黛心下无比的惊诧,还是想不出冯岚是怎么发现了这东西。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宫中有这么一块见不得光的玉佩。沈青黛面色变了几变,不知该如何回答冯岚,只道:“是吗?”
“为什么?”冯岚眼中的笑意跟着冷下来,唯余唇角微微上翘,带着冷硬的弧度,瞧着没那么沉肃,“我往昔,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沈青黛垂头不语,半晌,才仰头道:“你我的交情,只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罢了,没有为什么。我不是真心待你,你又何曾真心对待过我。”
冯岚心中情绪翻动,恨得说不出话来。
殿内一时静下来,烛花噼啪的爆了一声,显着殿内的寂静无比。
须臾,冯岚才镇了镇心神,自嘲的一笑道:“倒怪我从一开始对你虚情假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因为你便是那样的一个人。我又何必要求个明白,实在是笑话了。”冯岚有一瞬的失落怅惘,却是很快起身,神情又是淡淡的,笑道:“也好,往后咱们两人都不必对着彼此虚情假意。一个敌人,总好过一个口蜜腹剑的姐妹。”她话落,再不多言,回身缓缓的出了配殿。
有一瞬,沈青黛心里漾起说不出的怪异,带着说不出的莫名厌恶目送着冯岚出了殿门。
想起那腰佩的事儿,沈青黛立时唤了花楹与白芍二人,询问起那腰佩怎么会不见的。花楹一时回忆起之前李香薷曾帮着搬宫,便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如数告诉给了沈青黛。
“李香薷?是她?”沈青黛心中大为惊诧。
花楹笃定的点头,白芍眉头一紧,便忍不住提醒沈青黛道:“小主,李姑姑做什么要挑拨您与恪贵嫔的关系。出了这样的事儿,是不是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