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摇了摇头,笑道:“还没睡下,与绿竹、香薷在院子里说话。”
霍延泓蹙眉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云千雪不回他的话,只轻声慢语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不是也还没睡下?朝上的事又不是你一时半刻都能处理完的,放一夜又能耽搁的了多少?”
霍延泓摩挲着云千雪纤细莹白的柔夷,缓缓道:“赶紧将手上的事儿都理清了,明年青州到冀州的运河也要建好了,到时候我便能带着你到江南瞧瞧。之前在扬州府的时候,你不是……”
云千雪臻首一低,握紧了霍延泓的手,柔柔一笑,温染说道:“我并不急着去江南,明年肚子里的这个刚出生,颜欢与君煜也还小,带在路上不便,留在宫里我又放心不下。”云千雪语落,亦发言辞恳切,眼波盈盈的说道:“其实无论是木兰还是扬州,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去哪儿,看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两个总在一处,做什么我都是甘之如饴。”
霍延泓心里大是感动,攥紧了云千雪的手,竟不晓得一时该说什么。半晌,才有些歉疚的说道:“我晓得你从不喜过拘束的日子,便是作画也喜欢山水写意。青萼,让你在宫中过这样的日子,到底是我对不住你。我做一辈子的皇帝,只怕你一辈子……”
云千雪却是莞尔一笑,打断了霍延泓的话道:“谁说我不乐意过这样的日子,”她这番话倒是让霍延泓有些发愣,云千雪倚在桌前,抬手俏皮的在霍延泓的额头上拍了拍,乐呵呵的说道:“我从前总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其实遨游天下又有什么了不得,若是孤身一人,做什么也是无趣。我,我只要在你身边,做什么都是好的。便是不做,只看着你也好。”
霍延泓大是动容,俯身隔着小桌刚要去吻一吻云千雪,此时间,殿门却是忽然被打开。倒是让霍延泓又坐了回去,面上大是不悦。尹航领着何晟进门,恭恭敬敬的禀道:“陛下,何大人到了。”
“知道了,”霍延泓脸色大不好看,云千雪却是垂首一笑,亲自去拉过霍延泓的手臂,为他卷起袖子。
何晟请过安,躬身进前跪地为霍延泓请脉。细细的看过一番,何晟才道:“皇上这几日劳累过度,又吹了风感染了风寒,委实应该好好歇上两日调养调养。这政务,还请皇上暂且先放一放。”
霍延泓面有不愉,“朕倒是觉着无事,你们却是一个个小题大做。”
云千雪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垂首将那奏本都收了,道:“何御医说的是,你若是要处理政务,实在也不急于一时。你便听何大人的话,只歇两日。两日一过,保准让你看奏本可好。”
霍延泓微微一叹,心知自己如何都拗不过云千雪,便道:“明儿个我召柳尚书进宫,让他看了说给我听可好。”
云千雪将这次间里的奏本统统收走,回身递给尹航,轻缓的说道:“不好,你不许看,旁人也不许念给你听。尹公公,把这奏本都收好了。”
霍延泓吁了口气,直直看着尹航,尹航不敢抬头,极恭顺的上前接了奏本。
“御医也看过了,奏本也让人收走了。你快回去,省着我过了病气给你。”霍延泓被云千雪怄的是哭笑不得,起身去携云千雪的手。
这时间何晟与尹航二人齐齐退下,云千雪也不动弹,只曼声道:“只怕我前脚一走,你立时就要尹航把奏本给你拿回来。我都留了这么久了,该过病气怕是早就过了。”
霍延泓自是舍不得云千雪,思来想去,只让云千雪在尽间的床榻上安睡,自己在对手挨着窗边的榻上歇下。随后一连两日,云千雪便都留在了乾清宫,她身子重,侍疾该做的事儿她也唯有喂药这一件能亲手来。
也所幸,这两日云千雪约束的极好,何晟的药服下去两日,咳嗽声便不见了,霍延泓自己也说,不似前日头重。便要云千雪将奏本拿回来,又想停了那药。
云千雪自然不允,极是严肃的说道:“你身子刚刚有些好转,如今停了药,再动心操劳,不能好全又要反复……”
“皇上、娘娘,定昭仪在外求见。”
若非皇帝传召,后宫妃嫔轻易不得踏入乾清宫半步。定昭仪入宫日久,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往日再撒痴撒娇,也晓得分寸。如今忽然未经传召来乾清宫,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霍延泓蹙眉,想也未想便与尹航道:“不见,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