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薷话落,寝殿里半点人声也无。只能听见更漏缓缓的声音,活着窗外倾盆的骤雨,乱糟糟的一滴、又一滴。将寂静的寝殿晕染的亦发森然幽沉。
云千雪轻柔的抬手抚过颜欢的脸颊,眸光温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所幸,没让颜欢瞧见那脏东西。可这样一想,她心里又涌上无限的愤然恨意。对她也就罢了,她却决计不允许旁人来打自己孩子的主意。
李香薷生怕云千雪受惊伤了胎气,忙小声道:“娘娘身上可有什么不适。让奴婢给您瞧一瞧吧!毕竟方才也受了惊吓。”云千雪这才回身,缓慢的递出手腕。闭目,脑中不觉浮出方才那一双骇人的眼睛。
“娘娘!”李香薷瞧着云千雪眉头紧蹙,忙唤她,道:“奴婢让人去准备安神茶,娘娘现下什么也别想,安安心心的睡下吧,要保着腹中安稳无虞,切勿太过用心!”
云千雪睁眸,拍了拍李香薷的手道:“我还好。”李香薷略一颔首,立时下去吩咐人准备。云千雪服下后,怀抱着颜欢,心里稍稍能安稳一些。听着外面的雨势渐小,困意也随之袭来。
这一场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晨起放了晴。云开雨霁,天边挂着一弯彩虹。金澄澄的初阳照着树叶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淡淡华光好像是散落的珍珠。天空无比澄明清澈,空气里散着茶花与泥土草木混杂的清爽香气。微风薰然,从微微敞开的窗子里拥进,透过窗纱,很快盈满了合欢殿。
若非地上的积水,这样清朗的天气,让人想不起来昨夜的瓢泼大雨,便如颜欢这样的小孩子,已经将昨夜巨大的惊动忘在了脑后。只觉着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一样。
云千雪亲自为颜欢穿着小衣裳,小丫头最是个喜晴不喜阴的性子,昨天阴阴的在合欢殿困了一日。今儿个瞧着外面天色好,她也跟着高兴起来。扭着小身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母妃,快点儿快点儿,我要出去,要出去!”
云千雪一笑,为她把衣襟上的飘带绑好。这才放下她,让人领着出去散一散。颜欢刚一落了地,立时笑咯咯的跑着往外去。还没到外面,云千雪便听见颜欢脆脆的声音,清凌凌的唤道:“徳母妃!”
听见姜子君到了,云千雪自然知道她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儿才会这样早。也不急着更衣,只披了外袍,在寝殿外的碧纱橱里等着。
姜子君在殿外抱着颜欢亲了亲,才放下她风风火火的进门。她裙裾上佩着的金线绣芙蓉荷包的流苏因为脚步匆匆变得凌乱四散。未等坐下,姜子君便道:“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云千雪闻言,立时扬眉问道:“查出什么来了!”
姜子君从袖笼中取出一个信封,转身坐在云千雪的身旁。两只胳膊支在小桌儿上,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笺递给云千雪道:“曹家帮忙采选的宫女的事儿!”
云千雪忙为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道:“你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姜子君接过杯盏,抿了一口,依依说道:“曹家在暗处,倒委实费了不少的事儿。往年宫中采选,虽是内仆局的人出去,可宫女的人选,都已经由各州县府衙过了一遍。那些县官儿大老爷虽说品级不高,却谁也不爱做采选这样的事儿。便如数都交给了一些地方的富庶商户、乡绅一类的。我让人顺着浮翠选上来的那一处查下去,倒也赶巧,选浮翠上来的那县丞正巧与我兄长有些交情,才勉强能问出来一些。这上面的名字是从天授元年开始曹家陆续帮着送进宫的宫女名册。因着宫女入宫,也是颇有牵扯的事儿。他们私下里倒是都会登记了名册,留着以后出现什么不虞,以备不时之需。”
云千雪接过那纸笺,上面写着十数个名字。除了浮翠之外,大多数名字她都没听过。她抬头,凝着姜子君道:“许多都不认得,这是都改名字了?”
“我瞧着,是为了掩盖身份,故意留了一手。毕竟宫女犯错,死了一个两个谁也不会特意查下去。”姜子君颔首,垂眼,缓缓的点着那纸笺,道:“我已经让人去内仆局对名字去了,务必把这些人都给弄清楚了。”
云千雪心里带着说不出的惊诧,沉吟着叹道:“先是朝中的数位官员与曹家有银钱上的牵扯!又是采选送入宫的宫女皆由曹家送进来。朝堂、后宫都让他们伸了手进来,这曹家要做什么?”
姜子君一笑,微微摇头道:“不是曹家要做什么,是曹家帮着的那个人,她背后要做什么!”
两人不是第一次去查曹家,也不是第一次凑在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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