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虽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疯狂速度,可是却依旧比要求的晚了许多。
四周一片寂静,车灯的光束远远的照向前方,雪白的路面却根本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很可能又被耍了。
“该死,这群混蛋!”邵陌天愤怒的低吼着。
“陌天,你看……那,那是什么……”方珞璎忽然抓紧邵陌天的手,颤声哭道。
十几米开外的前方,一人多高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在不停的左右晃动……
邵陌天全身绷直,立刻紧张的看过去,借着车光他渐渐看清,那悬在枝桠上的是一只麻袋,鼓鼓的麻袋正左突一下右突一下,显然是有人在里面微微的,无力的挣扎……
“宁宁……”邵陌天推开车门就要往下冲,方珞璎急急拉住他,“陌天,不要去,小心有诈啊!”
“你闭嘴!”邵陌天回身便给了她一巴掌,疯狂的冲了下去。
手里的电话刺耳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
邵陌天一面不停的向前飞跑,一面接起了电话。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你就见不到你儿子了。”
邵陌天一惊。
这次的声音再也不是一直以来那个电脑处理过的怪音,而是一个低沉的男声,那声音,竟然是他白天听到的那个似曾听过的声音……
果然,果然是他……
邵陌天停住脚步,目光沉痛的看着那依旧在摇晃挣扎的麻袋,“你要的钱我一分不差的给你带来了,既然是交易,就该守信用,现在该把我儿子还给我了。”
“把钱送到你身后二十米处的车旁,立刻。”他不急不慌的命令道。
邵陌天努力平静着自己,双腿僵硬的走回车边,拖起两只巨大的皮箱,虽心痛的几乎寸步难行,却仍然强撑着加快步伐……
方珞璎连跑带爬的一路紧随着他……
守在那里的是四个身高体壮的黑衣人。
几人把箱子打开,验了番数目真伪,合上箱子后,向不远处点了点头。邵陌天随即听到一声低笑,“不错,邵总今晚的表现还算听话。按道理我应该把你的儿子还给你,可是我忽然觉得,看到一贯飞扬跋扈的你现在是这样一副怂样,心情真的很不错,所以,我想和你继续玩下去。”
邵陌天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高瘦的黑衣男人正站在离他几米处的一棵树旁。
天色太黑,他根本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
尽管恨不得把那男人瞬间撕成碎片,他却不得不强忍住心里的怒火,目光飘向那在冷风中轻轻飘摇的麻袋,心痛难捱中,声音努力保持着平静,“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我奉陪到底。只是,你必须先放了我儿子。无论你是图钱还是泄愤,只冲着我就足够了,大男人何必要和一个无辜的幼儿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真想不到邵总还能说出这样的人话。”男人不屑的一哼,忽然一扬头,邵陌天身前的两个人立即左右开弓狠狠的挥拳打向了他的脸,方珞璎一声哭喊,“你们住手!”几个男人便毫不手软把她踢到在地,其中一个给她嘴里立刻塞上了厚厚的毛巾,徒留她一声声嘶哑的呜咽……
邵陌天无处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这几下,高大的身子却连摇都没有摇,只是轻轻擦了擦嘴角,沉声说道,“看来你图的似乎不单单是我的钱,好像是跟我有天大的仇怨一样,能不能痛痛快快把话说清楚,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能解决便解决,解决不了我便任由你发-泄,我还是那句话,先放了我儿子。他正生着病,天气这么冷,他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受不住这份折磨。”
那男人正是陈洋。
他冷冷的看着邵陌天,看着不可一世的昔日情敌终生仇人如今全然被他控在手里,他甚至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心里却连半点喜悦都生不出来。
他用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要挟着他才能这般肆意耍弄他于股掌间,他承认自己的确不够磊落。可对邵陌天这种小人,根本犯不上去谈什么磊落不磊落,他虽然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他却并不想杀他,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他要让他活生生的受罪,来一点点的偿还他对小乔犯下的罪孽……
小乔,知不知道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孩子,可谁让他是邵陌天的种,我也只能用他来狠狠的打击这个混蛋了!
我要在这个混蛋的心上划下一道道深深的口子,我再在那些口子上洒满了盐,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倾家荡产,让他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痛不欲生的活着,让他为他曾经对你的玩-弄和侮-辱付出代价……
小乔,可惜,无论我再怎么做,你都不能回来了……
陈洋的心一阵痛苦的紧缩,他忽的扬手,只听“砰”的一声,邵陌天身前的雪地上立刻迸起了积雪无数,邵陌天本能的向后一退,他手中的枪立即指向了他的头。
“呜……呜……”方珞璎惊恐失措的拼命甩头……
陈洋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嘶哑低吼,“怎么,怕了?邵陌天,你也有怕的时候?”
邵陌天看着他,面色沉静,“恨我恨到想要了我的命?不过我劝你,我的命没那么好拿,如果你不想后半辈子朝不保夕四处逃亡,不想死的连全尸都留不齐的话,你最好把那玩-儿收起来,别因为这一时冲-动留一辈子的痛苦。”
陈洋缓缓将枪移开,一声冷笑,“这个时候还这么镇静,也真让我佩服。你放心,今天我要的结果不是伤你这副臭皮囊,而是伤你这个人渣的心,不过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再伤你哪里就全凭我心情了。”
邵陌天皱起眉,隐隐觉得他的话不大对劲,果然,他忽然间就把枪瞄向了不远处飘摇在树枝间的麻袋,邵陌天一声大吼,“你住手!”
可是已经晚了。
子弹呼啸而出,直直的射向了那只麻袋。
车灯的强光刚好能够映到那里,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便眼见那麻袋下面雪白的地上开始蔓延起滴滴殷红,红的刺眼,红的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