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愣了一下,方才勾起一丝笑意,望着前面那个高坐龙椅上的人,心里一阵嘲讽,待她如何?这具身体里真正的灵魂已经远去,若是没有走远,听到这话,不知会做何想?可惜此时此地,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极好!”
两个字,竟然有金戈铁马的味道,可惜龙座上的人没有听出来,“那就好,那就好!雪儿长大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雪儿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驸马?”
初雪绝不会以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还有站在玉阶下左侧的慕大将军是平庸无能之辈,自己咬牙切齿的说出的那两个字,他们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只能说,之前的初雪实在是太过懦弱,懦弱得让所有人都不屑一顾。而此刻的自己,却是万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的,因为,她还没有任何实力。
“舅舅,雪儿不是公主,驸马之言,不敢逾越!”
“没关系!”南宫远一笑,和慕寒对视一眼,口气变得语重心长,“雪儿,你知道舅舅和你父亲有多疼爱你,也希望你将来嫁的男子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人,西伽的夜王名满天下,文韬武略,你若能嫁他为王妃,这天下也就无人能够欺你,朕和你父亲也就放心了。”
“夜王如此之好,又岂是雪儿能够相配的?”初雪仍是一脸平静。
南宫远却是愣了一下,又笑道:“雪儿是南临唯一的郡主,又是朕的亲外甥女,有朕在,别说是个夜王,天下的男子,只有配不上雪儿的。朕已经下旨,封你为安国公主,十日后,赴西伽和亲!”
和亲?终于说出实话了。初雪淡淡一笑,低头捻了捻身上的裙子,忽而抬头笑得春风明媚,“舅舅,雪儿想进伽罗学院读书。”没有行礼,没有君臣之间该有的敬称,纵然如此,还是让人挑不出错来,也不忍责罚。
只她话头一转,却是吓了南宫远和慕寒一跳,这孩子,耍的是什么心机?南宫远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人,可似乎一切都变了,精致如斯的眉眼,娇小柔弱的身子,但神色坚定,气度不凡,身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不正视。“你想进伽罗学院?可你……”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却很明显,身为灵王的南宫远何须如此慎重地探究一个十二岁孩子的修为,更何况初雪丹田气海已毁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一点,舅舅就不用担心了,这些年雪儿只在宫里和慕府来往,连京城都没有看过,只想出去看看。到了伽罗学院,学不了灵术武技,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初雪已是一派柔弱之态,南宫远方才松了口气,伽罗学院是何等地方,一个蓄不了灵力,练不成武技的废材在哪里还能活下去?可他不露半点声色,“只是,你这番去了西伽,便是夜王妃了,朕便是给了你伽罗学院的入学凭证,又怎么能进去?”
初雪要的便是伽罗学院的入学凭证,伽罗学院是伽罗大陆第一学府,入学要求极严,需要进行初试和复试两轮测试,初试是灵力和念力的测试,现在初雪还不知道念力是什么东西,但灵力测试那是绝对通不过的,只有走第二条路,便是皇室推荐。伽罗学院每年的招生,四大皇室和四大家族都可以推荐两个名额,今年的一个名额被慕碧莹占了,还有一个,那便是自己了。“谢谢舅舅,他日西伽为夜王妃,雪儿一定不会忘了舅舅!”
此刻才答应去西伽,南宫远岂会听不出其中交换的意思?他不得不再次审视眼前的人,半响,才点头道:“本次西伽使者来访,朕设宴三日后招待来使,你也参加,十日后随和亲团去西伽。”
这番讨价还价之后的平等对话,初雪很是适应,笑道:“多谢舅舅,该做的准备,还望舅舅和丞相早安排人准备妥当。”初雪自然是不会空着手离开的,这个时空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她如今十二岁,从伽罗学院出来也是三年后的事,三年的时间啊,谁知道将来是怎样一副光景呢?眼下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好,这才是朕的好雪儿!”南宫远很是高兴,笑着对慕寒道:“丞相教导有功啊!”
慕寒躬身行礼道:“皇上过奖了,这是臣女的福气!”西伽虽然遥远,却是远离南临的。
从麒麟殿出来,左侧的门是通往后宫,右侧的门则是往前殿或是文武百官出宫的方向。慕初雪和慕寒都没有急着走,只在殿前的空地上站着。气氛太过压抑,初雪却一派自在。慕寒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抚上初雪的头,却被初雪偏头避过,淡然地道:“父亲,此次别过,相见无常。我也知道,府中一直为夫人的位置耿耿于怀,于我而言,长公主是我的母亲始终不变。伽罗大陆的人也始终不会忘记,十三年前,父亲与娘亲的那一场大婚,盛世婚礼下,娘亲也始终是幕府的嫡夫人,其后,不论父亲扶正谁,不扶正谁,也不过是一场浮华过后的闹剧而已。而我,从前的郡主,今日的公主,来日西伽的夜王妃,背后是夜王府,娘家身份与否,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番话,一字一句,如重锤一般敲打在慕寒的心中,震得他的心脏有些疼痛,还有朱漆金钉的殿门后的那位帝王,也被这番话所打动。往日的一切,那场豪华婚礼的前因后果,那场皇位更迭背后的阴谋颠覆,还有初雪出生前后的故事,那位像诗一般美好,如白梅一般纯洁的女子,无一不在脑海中反反复复。
慕寒的嘴嗫嚅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气氛陡变,变得有些诡异,初雪眯着眼,看着躲在云朵后边的日头,将黑沉沉的云镀染上了一层金边,瘦小的女孩子,脸上挂着纯真的笑,话语如从天边传来,“父亲,这些年,你对女儿是否有过愧疚?”她口中的女儿并非她自己,而是已经远去的那抹灵魂,她觉得她一定要问出来,如若不然,不安的会是她自己。
待慕寒醒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人在?脚下沉重得如同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被雨水淋了个内外全湿,却又无法脱下,只能穿在身上,跋涉在这条路上,没有尽头。
慕初雪绝不是为自己问的那句话,她承袭了这具身子,在她所有的记忆中,前后只见了这位父亲不到五次。而这具身体的毒素,又是何其之多。
☆、第十一章 西伽(五)
“站住!”
一声呵斥,慕初雪不得不停住脚步,眼看过了前面的拱桥,再拐过一道弯,便能出宫,却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明黄长袍的少年,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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