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开口追问只会惹她反感。反正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得到答案的。
“我有事先离开了,有机会咱们再聊。”他丢下一个迷人的笑后,快步地跑向电梯,微笑的脸很快地消失在厚厚的电梯门后面。
方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固然有一些怅然若失,不过回想起方才的谈话内容,她又觉得满足了。
她低头将纸卡缓缓取出,翻到背面“蓝凯诚”三个字令她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这种幸福的滋味也只有蓝凯诚才给得起。
小心翼翼地将卡收好,她抬头看向外头,不知何时,金色阳光已经从云层里透射出来,仿佛万丈光芒在远远的一方,降临希望。
“柳——如絮?!”一个高八度的声音从医院附设的咖啡厅里传了出来。
黄若凡盯着那陌生的名字,再抬头瞄瞄名牌的主人,人跟名字比对了好一会儿后,她理出了头绪“这该不会是你的名字吧?”
方茹顺着黄若凡的目光看了自己胸前的名牌,笑了起来“是我‘现在’的名字没错。所以你千万别叫错了。”
黄若凡扬了扬眉,有些惊叹“哇,看来你是玩真的了。”
方茹嘟着嘴,一脸执着“我本来就没在玩,而是认真的。”
“是是,我看见了。”为了蓝凯诚,小茹连名字都改了,还有谁敢说她不是认真的?
方茹看着胸前的名牌,脑子里回想起昨天与他在廊道的巧遇,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回味好几次也不厌倦。
她打算将这张留有蓝凯诚名字及字迹的纸卡当做护身符一样放在身侧,与它时时刻刻相伴。有了它,她心中自然就会有一股宁静的感觉,比平安符甚至福袋都还管用。
“若凡,你知道吗?当我上次在医院里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五年来的等待是值得的,因为他还是像当年一样,是那幺的温柔、体贴,让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象成了羞涩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呼吸短促、心跳急促,就像初恋的感觉一样,酸酸甜甜的。”方茹陶醉地说着,神情十足像个小女人,充满了幸福。
黄若凡看到方茹这个样子,简直是傻了眼“完蛋,你中邪了。”
“是啊,我是中邪了,不过我甘愿受他蛊惑。”
黄若凡只能摇头大叹。这女人真的没救了。原以为小茹在遇到蓝凯诚之后,汹涌的爱意会降温一些,狂热的暗恋也会变得冷静一点,孰料她竟然愈陷愈深,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什幺要支持小茹追求真爱了。
“唉,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说爱情是理智的杀手,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黄若凡喃喃地念着。
方茹隐约听见黄若凡嘀咕,却不知道她在说什幺。“你刚才说什幺?我没听清楚。”她脸上还留着幸福的笑容。
黄若凡没好气地睇她一眼“没事,痴情女。”
“什幺痴情女,你别把我说得好象花痴一样。”方茹想要反驳,却立场不够,只能小小声地抱怨。
“你本来就是,还怕人家说。”黄若凡毫不客气地用食指推推方茹固执的脑袋瓜,乘机数落她一番,突然她瞧见自己腕上的手表,马上惊呼一声“完蛋!交班时间到了,我不能再聊。”
黄若凡赶紧拿起桌上的资料,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粗鲁的动作瞬间弄翻了桌子上的杯子,同时身后的椅子也应声倒地。
方茹见状手忙脚乱地扶正杯子,又要接住椅子, 待危机化解后,她马上给黄若凡一记白眼“你真是的,女孩家没个女孩样,小心嫁不出去。”
黄若凡只是尴尬地吐吐舌头,想不到刚刚还在嘲弄好友,现在立刻被损了回来,在是狼狈。“你慢慢喝吧,我先离开了。”她挥挥手,很快地踏出咖啡厅,朝护理室的方向跑去。
方茹的目光随着黄若凡离去后,又沉定下来。
若凡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太过痴情。就因为她的痴,才会守着一个几乎模糊的记忆,走了五年漫长的岁月。
蓝凯诚记得她也好,忘了她也罢,她只希望他重新认识现在的她。就算他对“方茹”这两个字有强烈的偏见也无所谓,至少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改名为“柳如絮”是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的存在,不希望他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对她产生偏见,所以她必须化为全新的一个人,重新注人他的记忆中,留下一席之位。
只是不知道她苦苦守候了五年后,是否真能如愿得到他的一颗心呢?
傍晚的雨势比前些日子还要急骤,室外的能见度儿乎只有五十公尺,这种大雨就算穿了雨衣、雨鞋加斗笠走在雨中仍是会弄得一身湿,让人浑身不舒服。
拿着雨伞站在医院门口的方茹,蹙眉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小脸上是无奈又失措。
这场雨若再持续下去,她看她也别回去,直接住在这里算了,反正父亲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本来就有一间小套房,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去使用罢了。
不过若是她真的使用父亲办公室里的套房,只怕还会引起旁人的质疑,并且将她列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人物。
因为她从小就畏血,所以很少出现在医院里头,医院里的人对“方大小姐”的印象都很模糊,因此现在她能安然地待在义工行列中做些病历归档的工作。这是她当初与父亲商量过的结果,因为她不希望大家一见到她,就立刻把她定位为高高在上的方大小姐,而对她产生无形的距离,所以她要求父亲不要公布她的身份,让大伙可以先从认识她这个人开始。
方茹低头看着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雨伞,以前常听说山区的雨势滂沱到人车难行,现在她可是见识到大自然的力量了。
她无意识地玩弄着伞,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插入了她发呆的脑子中,她马上回头看去,对方温柔的笑容立刻跃进她的眼睑。
“怎幺了?”正准备下班回家去的蓝凯诚见她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幺,好奇地走了过来。
方茹平时遇到蓝凯诚都是在他的上班时间,他身上白色的医袍是她唯一的印象,想不到褪了医袍后,便装打扮的他更是有种亲切的感觉。
“雨好大,我正在想待会儿该怎幺回去。”惊喜之余,她也不忘回答他的问题,这是几天下来被训练出来的成果。
蓝凯诚抬头眺望远方的云层,厚厚的云层遮盖了整片天空,看来雨势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变小了。
“你住哪?”
“我?”方茹愣了一下,仍是据实回答“士林。”
蓝凯诚推了推眼镜,思考了一下。土林就在阳明山下,离他住的地方刚好顺路,既然顺路——
“我载你一程好了。”他口气平稳地说,有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不过方茹的反应可就没他这幺镇定,她一脸呆愣地瞪圆了眼,密长的睫毛煽了煽。“啊?蓝医生要载我回去?”
“是啊,反正顺路。”
方茹仍是相当讶异地退了几步,紧张地挥手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只要等雨小一点就可以回去了,反正我又不赶时间,无所谓的。”
蓝凯诚眼睛微?,睇着这个反应过度的女人。这个小红帽该不会把他当成大野狼,以为他有不良企图吧?
他眼神充满质疑,故意有点恐吓地问:“如果雨一直不变小呢?难不成你要继续像呆子一样在这里等吗?”
“呃”方茹瞟了一旁悬挂着许多件雨衣,点子一来“那我待会儿到楼下的超市买件雨衣,穿雨衣回去好了。”
他挑起剑眉,又问:“雨这幺大,你怎幺穿?”
方茹表情相当认真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我可以在这用穿好后,撑雨伞走到停车场去,然后——”
“然后一身湿透的回家,在家门口打个喷嚏,喝杯热茶去寒后,隔天再来医院看病吃药?”他不待她把话说完,就替她接了所有的答案。
方茹因为他抢了自己的话而哑口,同时也因为他任意修改她的答案而蹙起眉心“我才不会生病呢。”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不会生病。”
“我是真的不会生病,因为——”她本来想说自己的父亲就是医生,从小就有服综合维他命的习惯,养好了身体底子,所以不易生病。不过这些话她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又开口了。
“别跟我争了。走吧,我送你回去,顺便借用你的雨伞送我到车场去吧!”他话一说完,便取走她手中的雨伞,动作有些霸道,却是出于关心。
“啊?”她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雨伞已经被他取走。不过看见他的动作,她也笑了起来“原来是蓝医生没有雨伞,所以想问我借呀。早说嘛!”’这是她第一次开他玩笑,感觉有些紧张,生怕被他误会。
“啊,被你发现了吗?”蓝凯诚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随后又露齿微笑“本来我是想送你回去顺便向你借伞,看来我表现得不够诚恳,竟然被柳小姐一眼看穿,实在有点尴尬。”
“呵呵”方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他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出于好心要载她一程,他这幺说只是附和她的话罢了。他真的好温柔,温柔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化成一潭秋水了。
蓝凯诚将雨伞撑开,轻轻靠近她,礼貌性地揽着她的肩。“准备好了吗?我们靠近一点,这样出去之后才不会淋湿。”方茹面颊通红地依着他,从来没跟他靠这幺近的她,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他低头对她微微一笑后,很快地推开玻璃门,两人在滂沱的大雨中急步走向停车场。
她的脸几乎快贴上他的胸膛,两人的距离近得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药水味。老天,她快昏了再不快点走到停车场,她一定会因为脑充血而昏厥过去。
多希望这场梦可以永远不要醒,一直让她沉睡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