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人对自己说任何话的时候,邵炜曦都会习惯性的想一想,别人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会这样说,说出来的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者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来养成的、没办法改掉的习惯了。事实上,从慈善助养会里长大的孤儿们,大抵都对这个社会,或者除助养会的兄弟姐妹、以及工作人员之外的其他所有人,有着一种深入到骨髓的不信任。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也会像邵炜曦这样,在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刻意去分析对方的用意。
但很少有人,能够像邵炜曦一样想得透彻。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邵炜曦的第一个想法是,阿平因为刚才任由自己和杨若惜出来对敌,而他本人却躲在船舱里的事情,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用这些话来解释。
越是这样想下去,他就越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但隐隐之中,他又觉得这个说法不怎么对劲。至于怎么个不对劲法,他又说不上来。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是有些烦郁,甚至产生了和在张洁书房里近乎同样的不安;这不安在他的身体里肆意蔓延着;幸好,杨若惜的发丝随着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镇定剂一样,让他能够平静下来。
可是,当邵炜曦微微侧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杨若惜眼中的那份疑惑、和关怀。
“好吧,小若,我来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邵炜曦根本没有办法抗拒这种眼神,他开始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杨若惜的脸色随着这故事而不断变幻着,直到邵炜曦省略了三个月在监狱里吃到的苦头,直接快进到自己遇上张进,她才变得有一点点轻松起来;而之后她的嘴角越挑越高,就像在听一千零一夜这种充满了玄幻和浪漫色彩的故事一样;当然,邵炜曦完全可以理解杨若惜不为自己担扰的行为;毕竟故事的男主角,现在正安安稳稳的站在她面前。
直到杨若惜听到邵炜曦扔掉那一亿四千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异常惊讶的插嘴问道:“你真的扔下去了?”
一亿四千万,这是个天文数字;在香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即便是好几代的辛苦劳作,也根本不可能攒下这个数字的百分之一。邵炜曦完全能够感受到杨若惜的震惊和羡慕;但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是的。”
邵炜曦的故事一直讲到他离开香港、来到澳门的时候;就算是结束了。而之后的故事,是他和杨若惜共同谱写的。
而这个时候,小船也已经到了香港。
在阿平、阿刀、阿基从船舱出来前,杨若惜伸出手,轻轻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柔声问道:“那也就是说,你没去成香港大学;那你之后准备做什么呢?还是去当厨师么?”
这句极其普通的问话,猛然间惊醒了邵炜曦;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阿平的说话,产生那样强烈的不安了。
夜已经很深了,但这是个注定有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入眠的夜晚。
赤柱监狱的那套别墅里,穿着空荡荡囚衣的张进,依然如常般斜倚在沙发上;阿平垂手站在他的身后;而邵炜曦和杨若惜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对不起,张生。”在汇报完每一个细节之后,邵炜曦有些沮丧的说道,“因为浅见继国突然来到澳门的原因,我这一次失败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张生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是我没有算到洁儿会这样任性;竟然没有在约好的时间见你。不过,小曦,你并没有失败;她刚才已经联系过我了,并且对我承认了她曾经想要秘密订婚的事情;另外,她明天会来一趟香港见我。”
“曾经想要秘密订婚?”邵炜曦敏锐的抓住了这几个字,一直面色平静的他,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无比兴奋的大声问道,“难道她已经取消订婚仪式了?”
张进有些慈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邵炜曦的身上;直到邵炜曦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而有些羞涩的坐下后,他才轻声说道:“没有取消,只是延后。不过,她还很年轻,我想,只要我动之以情,她应该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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