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混进了公主的汤中,让公主致病,奴婢罪该万死,无论公主怎样责罚,都心无怨言。”
可我明明看出她眼神中的倔强,就像是把一切都看穿,却又无力改变的那种眼神。
我一问,才知道这些中年仆妇都是在御膳房里面当差的,不属于宫女的范围,都嫁过人的,丈夫大概也是在宫内当差,是伙夫什么的。
刚刚那个跟我说话的,就是她们的管事,想必也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责任人,按惯例,全家必死无疑了。
张德胜见我不说话,忙提醒道:“皇上天恩,把这些人交给公主发落,是生是死,全凭公主的一句话了。”
可我一时没有了主意,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康熙,他这样做到底是有什么用意?打死他我都不信他会有闲工夫来管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会相信这漏洞百出的疏忽?
他这样做,似乎只想证明什么,可我一时想象不出。
“那就,都打发出宫吧,打发的远远的,生生世世不让她们进皇宫就是了。”我有些疲惫,挥挥手说道。我注意到我开口之前,那几个人都是面如死灰的,开口之后,她们都像是重获新生的看着我了。
张德胜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有些吃不准的望了望康熙,康熙也是一脸疑惑,提醒道:“小雅,这些可都是差点要了你性命的人,你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们吗?”
我只好装的非常玛丽苏的站起来说:“皇上,相信这些人都是无心之失,如今小雅也已经痊愈,不妨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说完之后我自己都为自己的厚脸皮深深折服了。
我当然也痛恨那些给我带来伤害的人,可也绝不忍心滥杀无辜。特别是明知道是个坑的情况下,我是不会主动往下跳的。
康熙像是有些下不来台,也不说话,只正眼打量着面前这些战战兢兢的妇人,我真担心他一个念头就要了这些人的性命。
外头有了响动,我正想着是不是去拿茶叶的人回来了,却见到德妃被人扶着,一脸泪痕的走了进来,见到康熙便扑通一声的跪下哭道:“皇上万福。”
康熙忙起身下来亲自扶她起来,担忧着说:“这寒冬腊月的,你怎么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使劲捏了捏她稍微单薄的衣衫,命张德胜把自己的大氅拿来,亲自给德妃披上。我对眼前这帝妃温馨的一幕有些不忍直视,只好装作低头欣赏自己的脚尖。
德妃对康熙说道:“皇上,臣妾听说皇上已经查出了散播天花恶疾的罪魁祸首,也顾不上身子弱,未经传召就来这里,还望皇上恕罪。”
康熙点点头,说:“朕原本也想叫你来,又怕一来二去的损了你的身子,既然你已经来了,便坐下一块听吧。”
德妃落了座,忙仔细打量殿里的几个妇人,眼神哀怨,像是要把这些人的面孔都深深记在心里一样,突然哀怨的说道:“皇上,臣妾的六阿哥死的好可怜,求皇上如论如何都要替六阿哥做主伸冤呀!”
我感觉我的头稍微有点疼,德妃这个时候来分明是搅局子的,只怕康熙心里头要高兴吧,眼前这几个可怜人,怕是逃不脱厄运了。
果然,康熙严词恳切的说:“你放心,六阿哥是朕的皇子,朕自然会为他做主。”德妃才稍稍止住了哭泣,低头拿帕子擦眼泪,我注意到她的动作配着表情,婉约含蓄浑然天成,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生出怜惜的感觉的。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的多了,康熙发落了眼前的这些人,全都赏了沓面之刑,就是把人的手脚捆绑严实,拿带了水的牛皮纸一层层的盖在脸上,完全阻隔呼吸,一层一层的盖下去,人就窒息而死了,死之后的惊恐表情会很深刻的印在纸上,栩栩如生,如鬼如魅,想想都是恐怖的。
我试过站起来为这些可怜人求情,我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康熙的震怒里面,随着那几个可怜人的哭天抢地,然后被几个大力太监拖了出去,殿内又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我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连日以来的好心情被今天这一闹,恐怕要缓上好几天才能够。冷眼看着德妃跪地叩谢皇上主持公道,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忙说体力不支,借口回房了。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反正我没有出来恭送,我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突然感叹这里的人命真的是薄如纸片。
但愿她们来生投个主子的胎,不要再做奴婢了。
清穿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