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时节, 天气越来越燥热, 人也随之变得有些抓狂。
那天两人经历过一场彻彻底底的谈话之后,孟夏倒是坦然,心中没有了期盼, 自然不会有太多的伤心。
只是徐易风却病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晚上的缘故。
孟夏陪着乐乐在客厅搭积木, 何嫂熬了一碗姜汤,“小夏啊, 帮我端给易风。”
孟夏顿了一下。
何嫂瞧着她的犹豫, “我一会儿要去买些食材,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孟夏挤出一丝笑,“何妈妈, 您忙吧。我端上去。”
轻轻推开门, 里面一室黑暗,伴着一阵浓烈的烟味, 孟夏微微呛了一口, 轻声走进去。
她四下环顾了一下,眼睛被烟熏得难受,徐易风穿着睡衣,闭目半倚在沙发上,眉目深锁, 整个人有些消瘦。
孟夏看了他一眼,放下姜汤,转身就要走。
徐易风在门开时就就知道是她, 他心念一动,“等等——”声音有些嘶哑,说出的话很低沉。
孟夏脚步一定,只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
徐易风睁开眼,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他疲倦的揉揉眉心,“下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孟叔?”
孟夏咽了咽喉咙,手指死死的扣着托盘,垂下眼帘点点头。她很想,只是一直藏在心里。
徐易风歪头看了一眼姜汤,端过来,一口喝下去,嘴里一股苦涩,“怎么没有放糖?”他兀自说道。
孟夏愕然了一下,迈着脚出门。
徐易风嘴角涩涩一笑。
一会儿,乐乐上来,“叔叔——”她甜甜一笑。
徐易风拍拍自己的腿,乐乐蹭过来,轻轻一笑,展开嫩嫩的掌心,“给,叔叔,大白兔,很好吃的。”
乐乐拨开糖纸,塞到徐易风的嘴里,大抵这糖被她捏的久了,有些软,徐易风眉心微微一蹙,糖有些粘牙。
“很甜吧?”乐乐舔舔嘴唇。
孩子一副天真烂漫,徐易风却是说不出的心酸。
午后,夏风徐徐吹进室内,一室清爽。
乐乐看着头顶两个漂亮的辫子,“妈妈,我们要去见谁?”
孟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额角,“去见你的爷爷——”
乐乐皱皱眉,“妈妈,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都没有给爷爷准备礼物。哎——”
徐易风倚在门边,嘴角轻轻一动,眉角的余光有些痛然,如果那个孩子在的话,他也会和乐乐一般可爱,不——他徐易风的孩子一定更加的可爱。
“走吧。”孟夏走到他的身边轻说道,并没有看他。
孟之行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脸色也稍稍有了几分血色,看到孟夏时,喜悦之情难掩。
乐乐眨着大眼,怯生生的看着孟之行。
“乐乐,叫爷爷啊?”
乐乐瞅着他,拽着孟夏的手,“爷爷——”
孟之行两眼一酸,“好孩子,到爷爷这里来,给爷爷看看。”
乐乐走近,孟之行握着她的手,嫩嫩的,他粗糙的手一时有些踟蹰,乐乐反握着他,“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
孟之行弯起嘴角,“爷爷很快就会好的。”
“爸,我们很快就会一家团聚了。”孟夏定定的说道。
孟之行心里一抽,双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小夏,是谁在帮你?”
“哥哥的一个朋友。”
“孟潇的朋友?是谁?”
“你不认识。”
孟之行脸色沉下来。
孟夏咬咬唇角。
手术之后,他一睁开眼,就住在这样的病房里,久经官场的他怎么不会起疑心呢?可他想不出来,时至今日谁还能帮着他。
“小夏,你告诉我是谁?”
“爸爸,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家团聚才是最重要的。”
孟之行心里紧紧地绷着一根弦,脸色渐渐暗下来,看着她,“小夏,如果你要是为了我勉强自己,我宁愿一辈子呆在里面。”
“爸!”孟夏声音蓦地拔高。
乐乐抖的一下,她连忙吸了一口气,安抚好乐乐,她定定地看着孟之行,“爸,可我想要一个家。”
出了病房门,孟夏的心情愈加的沉重,她想着父亲要是知道是徐易风插手,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她皱着眉。徐易风站在前方,身边围着的人孟夏也是认识的,父亲的主刀医生。
她的心有些抽痛,她不习惯。
有些事已经偏离了轨道,她不想再拐回来。
一辈子盲目一次就够了。
徐易风见她走过来,停下了交流,医生也随之离开。
徐易风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
孟夏摇摇头,声音掩不住地疲惫,“回去吧。”
“我约了一个专家。”鉴于回去的路很远,孟夏只好跟着徐易风一起去,她以为徐易风是看病,没想到是带她去看病。
站在五官科时,她定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徐易风,你不必这样做的,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我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内疚了?”孟夏灼灼的看着他。
徐易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进去。”
孟夏轻笑一声,“徐易风,你会死心的。”
依旧是重复的检查,答案依旧和之前的一样。
“没有任何问题。”老医生定定的说道,“内部各个器官完好无损,听神经末梢都很正常。”
“曹老,她5年前出过车祸。”徐易风顿顿的说道。
曹老点点头,“易风,有时候人病不是表面的问题,患者心里压着事,自己阻隔外界,一切还是看她自己,或者哪一天,她想开了,自然会听见的。”
可这一天谁都说不准,或者明天,抑或一辈子。
孟夏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乐乐歪在她的大腿上,有些困倦。
徐易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面色有些暗沉,他看了一眼孟夏,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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