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之处,短暂的错愕,一时密布了他的脸,伪装的情绪沉淀,表情就变得又酷又冷。
张祺极为拘谨的跪下行礼,口呼,“臣张祺给瑞妃娘娘请安。”
婉容看着他利索跪下,百味杂陈,要说那时他还有些显在外的亲切感念,到这会又不见了,那她这次来,是不是会表错情?
“起来吧,”他淡,她也淡,他客套,她也客套,总归是没什么好失去的。
“娘娘,老奴到前面听差去。”钟公公言语了一声,意思是就近看着,让他们好好说话。
婉容领他的情,点头目送他离开。
周边清场,立时只剩下这对熟悉又陌生的兄妹。
婉容回头看他默然低头站着,莫名心寒,反倒往旁边走了两步,差出点距离后,无话可说道,“张大人近来安好?”
“多谢娘娘关心。”张祺头也不抬拱手,恭敬回答。
他这么一本正经,直让婉容胸口发闷,不无急促的想,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一刻都不留下,过来讨这嫌,吃饱了撑着。
一阵风吹过,两边本就是半人高的矮树丛,叶片翻飞,流离失所,飘荡在空中,无处着依,如同她的心情。
要说三年前的婉容,说什么都忍了,且能当个屁就放了。不过时至三年后的今天,李君瑞宠着她都不知道姓什么了。这世上除了他还有别人能让她不舒服,就是本尊亲哥也不行。
婉容冷着心,嬉笑道,“前日本宫是不是扮的很像,你就没脑子的认了本宫这妹妹,又买吃的又送东西进来,怎么今日一见远不是那么回事,权当自己眼瞎心瞎,又不认了是吧。”
张祺听了目瞪口呆,急急要否认,却又辩驳无力只能再次跪倒道,“怎么会呢,你就是我妹妹,再没有别个了,臣只是,臣只是……”
他说不出来,满京城都在质疑她的身份,街头巷尾传的小道尤其可恶,甚至红灯笼巷有乐人编了艳词淫调含沙射影以她的事迹取乐。
他听在耳里,恨入心骨,有心想发作,又都被人一力阻了,想着她在宫里也是千难万难,无论如何从他这里要给予她尊荣,告诫自己下次见了她,万不可像前日那般莽撞。不成想,她的反应竟然有这么大。
说出原由,不过是让她难过,说不出,她眼下就在生气。
时间真的是一杯□□,能消磨去世间所有感情,让他无所适从找不到曾经待她的方式。
“只是,只是什么?”婉容脾气发的更大了,“你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清,摆脸子还有理了。”
三年来,李君瑞刻意瞒着她关于他的消息,可最近她也知道了,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浪费过精神,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三年来占着她妹妹位置的人真是他妹妹。
这就是她气愤的来源,凭什么,别人都能怀疑,你是我哥哥怎么可以。
话说这有些无理取闹,充其量是婉容事过境迁的小伤心,你看看人家李君瑞,跟她无亲无故的怎么就这么信她,说她是就是。
极力掩盖的心伤,在这一刻爆发了,酸涩模糊了她的视线,颤抖的哽咽,“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让我落到那里,我年纪小,你们也小吗……”她那么小小一个也护不住?
不好的记忆顷刻填满了她的脑海,真是多想一刻都是刀剐的疼,她刚刚来这个世界,举目无亲,七岁不足的身体,弱的难以想象,感觉多灌进一口凉气就得倒,却被人塞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黑房子里,足足关了有一年,要不是她本身就是成年人的灵魂,怕是这辈子都会是个傻子。
某一天,她终于见了天日,有了间有光线的小房子,养了半年的痴病,开始让她学很多伶人的技艺,吹箫弹唱无所不学,从早到晚,跟填鸭似的一刻不停的往下塞,学不会就用针扎,偷懒还是,生病也是,这种惩罚方式,伤不到根本,却能让你痛不欲生,只有受惩罚的她才知道,这人每一针都扎在她的痛穴之上,是加百倍的疼痛。
后来,学有小成,她被人带着,乘着马车从南到北风餐露宿的献艺,直到有一年她的身形开始变化,有客人看着她直白猥琐欲伸出肮脏的手时,那些人才把她好生安置在了一间宅院里,做了人家的丫鬟,要说,当时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觉自己烧着了高香,时来要运转了要,哪怕她的主子是个真疯子,她自觉日子还是很能过的去。
事实证明,受尽磨难必有后福,当日火起,她的精神几近崩溃,就像被关了近万年的神灯妖怪,在被拯救的一刻来临前向天起誓,只要有人在此刻救她脱离危难,她愿意付出一切报答。
那一日,她相信上天肯定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才派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来救她。
他来了,跟天神一样站在她的面前,把她紧紧拥进怀里时,一遍一遍的跟她说话,“不要怕,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