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一滞。
沈娡轻轻摇晃着怀中闭眼抽泣的小公子,一脸平静地看向沈薇。沈薇走下席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小公子,又看了看沈娡身上,忽然笑了。
沈襄揪紧了帕子,眼睛一眨也不眨。
就在沈薇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高个儿女人带着仆妇走了进来。
她颧骨略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起来一副风吹得倒的愁苦模样,然而众人似乎对她有些敬畏,纷纷主动与她打了招呼,就连田夫人也说道:“你身子不好,就不用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让身边人替你传话也是一样。”
大少夫人对田夫人行了一个礼,皱着眉头说:“孩子的病来得急,莹姑已经去请何知观的符水了,分不开身;我等得心焦,实在坐不住,便前来看看是谁拖住了她们。如今家里人多了,事情也多起来,不自己走一趟,恐怕还要等到明天去。”
沈薇听到这话后脸色有点不好,一番话都堵在了胸口。气氛顿时有点冷,几个人偷偷觑着她表情,却犹疑着不自己出头。齐夫人闭着眼睛转佛珠,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
大少夫人牵了沈娡的手,口气极为诚恳:“还请妹妹多留一阵子,这孩子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和夫君的心头肉,最怕有个什么闪失。郡里那边有照顾不到的,待他病好了,我亲自去赔罪。”
话说到这份上,沈薇只能微微一笑:“既然大嫂这么急,娡儿妹妹还是留下吧。”
大少夫人没接她话茬,而是郑重地走到殷夫人面前行了个大礼,殷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老国公的表现和殷夫人差不多,他没有说反对,也没有说赞成,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众人。然而,这事终究还是这么定了。
次日,沈娡随着众人送殷夫人和姐妹们回郡。殷夫人似乎对她很失望,从头到尾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目光亦是欠奉。随着马车渐渐远去,沈娡的表情也渐渐模糊起来,她亲手切断了自己稳妥度过此生的唯一一条路,但是她不后悔。
当沈娡从短客变成了长客,沈府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除了一房的人依旧热情,其他几房面上都有些淡淡的。当然这些只是指那些正经公子小姐,受惠于沈娡各种美容养颜秘方的不得宠姐妹们依旧和她交好,感情甚至比以前更进一步。
过场还是要走的,沈娡认认真真照看起了小公子的赤热。大少夫人住的地方很大也很空,收拾得极素,令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她特地腾出了几间大房给沈娡住,小公子则被安顿在离她不远的阁楼里,这样既方便照料,又不会干扰她自己的起居。
“这孩子命不好。”大少夫人坐在榻前,用帕子拭去了小公子脸上的汗珠:“稍微得他太爷爷一点疼,打主意的人就多了起来。”
沈娡琢磨不出她这番话有几个意思,便没有答话。
“我欠五小姐一个人情,止帮你们这一次,以后再不会插手大房和三房之间的事。”大少夫人沉沉道:“六小姐未必会善罢甘休,我留得了你一时,留不了你一世,接下来还得看你自己。”
沈娡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少夫人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问:“这府里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争?”
沈娡半垂着头,大少夫人摇摇头,替小公子掖好被子。
因为小公子的病,沈娡入学的事被拖了一阵子。好容易落下秋雨来,小公子身上的水泡可以用银针挑破了,沈娡也得到了解脱,搬回沈乐住处。
清水郡那边差人送了些箱笼过来,沈娡翻看了一下,除了自己平时穿的衣裳鞋袜首饰头面,还有新赶制的几套衣裙,用来送礼的人情土仪也准备了不少。她看着把东西分了一下,派阿满挨个送上门去。
京都的女学不少,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南街三墅”——玲珑苑,玉水书院和淑贞阁。沈乐和沈薇同为沈家孙辈,却并不在一个学里,沈乐在玲珑苑,沈薇则去了玉水,倒也少了不少明争暗斗。
入学的事皆由沈乐一手办理,没两天便妥了。玲珑苑那边送了一套学服书具来,样样极为精美。
学服是淡绿色的丝绸高腰襦裙,上有银线刺绣而成的兰若之花,看着非常高雅。笔是青竹玉管,墨是桂香墨,砚台是雨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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