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戈小儿,这一次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英布厉声大吼,他迅速的披好甲衣,飞身跳上战马。
遭逢劲敌——,英布心中激荡的是奔腾的豪情。
“傅戈——,这命中的灾星当真是躲也躲不过去!”与英布的决断相比,吕臣的反应有些迟钝,事实上,现在的吕臣和傅戈的涤水畔和陈郡时见到的吕臣已有了很大的区别,这倒不是说换了一个人,而是吕臣的心态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原先在陈胜身边时,吕臣不过是一个侍从,他的身份并不显赫,期望出人头地的他只有依靠一身的勇力去搏,去拼;陈胜死后,吕臣拉起苍头军立誓要为陈胜复仇,这时的他胸中充盈着的是杀死庄贾这个叛徒,答谢信赖自己的陈胜的渴望,这一时的他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是为了心中的目标勇往无惧视死不退的一个铮铮硬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苍头军的势力和规模也越来越大,总兵力达到了二万余众,在楚军中,吕氏也无可争议的成为了项氏之后的又一大势力。
‘苍头’——,意思就是没有身份的奴仆,不过,当吕臣聚集起大批苍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安逸和享受最能消磨英雄的斗志,定陶血战项梁战死,项羽、刘邦这些个后起之秀继续在前方与秦军浴血拼杀,而此时,吕臣这个曾经名头响亮的张楚大将却缩在彭城,安安稳稳的享受起了楚怀王赏赐过来的财富、美女和土地。
怀王熊心的目的显而易见,一方面扶持吕臣,防止项梁一家独大,另一方面对吕臣怀王也不放心,他采取的办法是明升暗降,吕臣被封为司徒,他的父亲吕青被任命为令尹,这样一来,吕臣对苍头军的控制就会逐渐的减弱。
在做了这一系列的准备之后,怀王开始施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他下令将项羽的部队和吕臣的部队合而为一,并越级将扶养自己长大的亲信宋义提拔为上将军,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法熊心确实玩得相当的漂亮,雄心壮志渐失的吕臣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事实,然而,熊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番费心布置反倒便宜了项羽,这位勇猛无比的少将军是如此的‘胆大妄为’,斩宋义、破釜沉舟、激战巨鹿,这一番赫赫战功使得项羽名声大振,诸侯莫不降伏。
“杀!”英布发动了反冲锋,看到傅戈的部队足有万余,英布知道凭手里的这一点兵力死守的话,只能输得很难看,所以,他要先发制人,如果能象之前对付苏角一样先挫敌一阵,或许能够战一个平手,至少也为吕臣赢得了杀死俘虏的时间。
然而,英布不久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不迭,傅戈在冲阵的最前方放的是一支五百余人的骠骑,这些从尉缭那里接手过来的上好战马经过大半年的操练,终于派上了用场,对付骑军——,虽然英布有些心得,但那是在实力未损的情况下,现在,四千疲卒除了士气尚还高涨外,弩箭、戟盾等战略辎重一概短缺,这样的阵仗又如何能打赢?
“噗!”秦军挥舞的战刀飞旋着,削下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
马踏敌尸,蓄劲而发的秦骑军在和毫无准备的楚步卒的对抗中优势明显,缺少阻挡战马冲锋的鹿砦,又没有人数上的优势,英布军的冲锋更象是在奔赴一场死亡的盛宴。
冲锋——,真是不明智的决定。若是死守的话,虽然场面会难看一些,但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在被傅戈结结实实打了一记闷棍之后,英布只得落荒而逃,甚至于他连叫吕臣一起都没顾得上。
这时的巨鹿,楚上将军项羽已突破第六重方阵!
漳水,秦校尉傅戈击溃当阳君英布、俘虏司徒吕臣,在还活着的秦军俘虏们欢呼雀跃声中,来不及逃走的吕臣再一次被俘。
苏角兵团中的二万战俘中,被傅戈解救出来的只有七千余人,其它的不幸成了深坑中的累累尸骨,他们将作为这一场大战的见证被后世的人所发掘。
“傅将军,事不过三,这一次吕某愿降!”吕臣踉踉跄跄的被押到了傅戈的面前,他的神情相当的狼狈,在彭城时短暂的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身体变了样子,魁梧已不在,肚腩清清楚楚的看得见。
傅戈没有下马,他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吕臣一眼,随后冷冷说道:“吕臣,你终于愿降了,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了兴趣,来人,给我杀了此人,首级用来祭我大秦战旗!”以敌将之首级悬于旌旗之上,正可鼓舞士气,重新激起沦为俘虏的北方军团士兵的战意。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姓傅的你言而无信,这岂是大丈夫所为?”吕臣脸色灰败,他大声叫喊道,奋力挣扎上前,并试图拦在傅戈的马前。
傅戈停下,再一次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吕臣,冷笑道:“你还不明白吗,站在我面前的吕臣,早已不是我在涤水畔认识的那个一心护主,舍死忘生的吕臣了,也不是在陈郡城中快意恩仇、斩杀庄贾的那个吕臣,现在的你——,是一个贪生怕死、只会享受和挥霍的可怜虫,你说这样的人我还用来何用?”
说罢,傅戈策马扬鞭,撇下呆愣在原地战怵的吕臣而去,在这乱世之中,要活着凭的就是真本事,是血性,是豪勇,只有真的男儿才值得傅戈尊敬,吕臣已经完全的堕落了,他和陈胜一样以反抗暴秦起家,到最后却成为了新的权贵,这样的人已不值得再为他浪费时间了。
冰冷的戟锋下,不需要温情。
唯有热血值得洒流。
这一刻,傅戈胸中激荡起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冲天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