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里近来有句流言:那个冷脸的少年将军哟,捡了双破鞋。
流言并非就都不着调,并非就一定是子虚乌有,姚千里被林群芳抛弃了,本就是双破鞋,而陆离呢,照他在状元郎的婚宴上来看,本就是捡了那双破鞋的样子。
所谓流言,便是从一张口中传到别的口中,再广而流传,流传途中必有丢失与臆想所加,故而越传便越失真,甚而至面目全非;自也有另一类,从其源头便有误,便是如陆离姚千里这般,刻意为之,以表象蒙人眼。
灵姝不敢将这话说给姚千里听,她怕姚千里的身子受不住,本就是刚从病里出来,婚宴那夜又折腾成那样……
那天回来的一路姚千里睡得并不安稳,时而笑时而怒,灵姝伺候她的时候也不算短了,可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手头无措,一面不停去擦她额迹的汗,一面道:“将军怎么就让夫人喝了酒呢,酒水伤身,夫人这段时日本就又是病又是毒的,可怎么吃得住。”
陆离眼中一诧,估计是灵姝从未这样同他说过话,而此时只见她满面的心疼之色,丝毫不似在作伪,像是真心在关心姚千里的身子。
林如烟忽而凑到陆离跟前来,满面怒色,“是哪个老不休胆敢给她灌酒!”
陆离微微后仰,似是不愿多说,只做闭目养神状。
这宴席上发生的事远远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纵使他之前将种种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想到了,应对之策也皆已在腹中,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状元郎竟然就是姚千里的夫君林群芳,而且竟然那般的……下作。
如果说之前陆离对姚千里的利用是纯粹的,那么到这个时候,这里头便已经添上了杂物,他自己也弄不清这杂物究竟为何,是好还是坏,但那东西的确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某些举止,甚而很多时候,他是后知后觉的发现的……
忽而又想到了姚千里还是段引袖时候的事情上去,想着想着眉头不由锁得更紧,最后眼中竟然挣扎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理不清,只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如烟的怒气犹在,懊恼又恶狠狠地咬牙道:“再有下回,老子必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陆离终于睁开眼,蹙眉看了终于安静下来的姚千里一眼,又撤开了眼神,心中决定已下。
……
第二日本无朝事,可是陆将军却进了宫。
彼时天宗帝正于御花园里头教儿子射皇宫里养的大鸟,听到宫人通报还稍稍吃了一惊,自八公主住到了这皇宫里来之后,除却上朝与传召,陆离便再未找过他。
其实说来陆将军与当今圣上的关系是有些非比寻常的。
先帝爷在世之时不宠皇子不惯公主,却独偏爱那陆家的四子,甚而有传言道陆离根本就是先帝在民间的私生子,只不过是养在了陆家而已,毕竟陆离比他最小的兄长都小了近十岁,而他降生那年陆文括已经年逾不惑。可这些都不过是传言,究竟是真是假无人得知。
陆离早慧,不喜与同龄人耍完,亦不喜粘着长者,久而久之,便得了个寡言的名头。
某日,陆离又从皇子们的学堂里逃了学,躲到平日里的假山洞里头去看兵书。他嫌学堂里太闹腾,本就不愿来,可陆文括挂着老脸跟他说,那是圣上的恩旨,是莫大荣宠,是前世修福,是祖上积德……
他将将看到了书里去,却忽而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回过神来去看,竟然是只秃了毛的鸡。
他本未打算去理,可是那秃毛鸡似乎是受了惊,仓皇逃窜,竟然险些跳到了他的脑袋上去,终于惹恼了他,起身便去追那只鸡。
秃毛鸡在小小的山洞里四下蹦跶,他那时也不过才七八岁光景,一时竟拿它不住,而后只一眨眼间,那鸡竟然寻着了一个小出口,灵活的钻了出去……
陆离喘着大气郁结,这时候山洞里忽而又进来一个活物,这回却同他一样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要比他稍稍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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