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木来说平日里代表着清澈凉爽的湖水在现在,几乎是致命的存在,大量腥臭的水直往他鼻腔里钻,他呛了水,嘴巴就张开了,大口大口的喝了下来,耳朵旁如同刮过数阵强烈的狂风,轰隆隆得几乎什么都听不清,只有胸口处急促的心跳和几乎难受得无法言语的窒息感。
往下降,往下降,往下降。
湖水裹着他一直往下降,阿木已经分辨不出方向了,胡乱挣扎的手也慢了下来,其实,他也不是很会游泳,林子里的小溪很浅,他最多只在里面摸过鱼虾,这么深的湖,他是第一次见。
可是,顾临会没事啊。
他敬佩的,心疼的,爱护的,喜爱的顾临会没事啊。
只要想着这个,身体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也许再憋一口气就好了,再憋一口气,等漩涡停下来的时候,他就能划开水流游到岸上去。
阿木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即使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再憋一口气,再憋一口……
阿木不停的告诉自己,死死咬着牙闭着唇,胸口即使闷得疼痛也不再呼吸,他知道要是在水里吸气了,水到了肺里,他就该死在这了。
可是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无法言语的辛苦,黑沉沉的湖底连光都照不进来,漆黑的水流从他眼前划过,鼻尖偶尔冒出的气泡也淹没在了黑色里,叫他害怕得想大叫。
阿木想要蜷缩起来,可他沉得太低了,深处的水托着他也压着他,让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眼里滚烫烫的,不知是被湖水蜇的还是流出的眼泪,都是水,他分辨不清。
渐渐的,阿木不再坚持,他任由自己放松了身体,甚至有了要呼吸的冲动。
突然,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抱住了他的肩膀,托住了他的后颈,甚至,贴上了他的嘴唇。
潮湿的,浑浊的,却比什么都来的清新香甜的气息被渡到了他的嘴里。
阿木身体轻颤,狠狠的抱住了身前的人,几乎贪婪的夺取着空气,温暖滑腻的口腔被他细致的舔舐,直到掠夺尽了所有的空气放开了手。
他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却像黏在了一起,强烈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叫他冷得迷糊起来,彻底的晕了过去。
黑暗里,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黑漆漆没有任何景致的梦,梦里,只有声音和触感。
他听到了顾临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一遍遍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熟悉又温暖的手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和头发,耐心又温柔。
他想叫叫顾临的名字,想抱住他,想看他的样子,可是他却像块石头那样,动也不能动。
再后来,声音和触感都消失了。
如论他在心里怎么喊叫顾临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
他惊醒了过来,几乎是猛得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阳光如同近在眼前的烛火炙烤着他的眼睛,叫他疼得猛得闭上了闭眼,眼泪水不停的流。
阿木揉了揉发疼的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活着……
蔚蓝的天如同巨大的画布,棉花的云朵像是厚厚的糖糕,几乎都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被牵着,紧紧的。
阿木忽然就不敢低头去看,只是僵着身子,他又抬头去看太阳,刺得他眼泪水哗哗的流。
这些,都是真的?
他真的还活着?
阿木闭了闭眼睛,吞咽着酸涩的喉头,几乎是鼓足了勇气,低了头看着身侧。
炙热的阳光下,身侧人的粗白布衣竟比世间任何精致华丽的布匹都要耀眼,柔和的白光比夜间的萤火还要叫人惊叹,他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唇角有些苍白,黑发凌乱的披在身后,脖颈里还有些汗,可是他却平稳的呼吸着,宁静的眼睫在轻微的晨风下微微颤动。
阿木捂住了胸口,那种心脏犹如被重击的感觉叫他呼吸都要停止。他忙捂住了嘴,可眼睛酸涩喉头滚烫,几乎是难以抑制的呜咽出声音来。
那些都不是梦,冰冷梦靥般的湖底里那些,都不是梦。
在他几乎死在那地方的时候,是顾临给了他那样甘甜的气息。
阿木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的声音吵醒了顾临。他重重的吸了两口气,平缓了气息,又去看顾临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看了一眼,阿木忙低了头,肩膀慢慢耸动着。
顾临未穿鞋的脚上都是细碎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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