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阿木上午去林子里采摘草药和砍取木头,回到破庙里细心雕琢木头,他心里有了底气,雕刻的东西也就逐渐多了,有时候是山林里春季美丽的花朵,有时候是一些模样可爱的幼年动物,他雕得多了,手里的动作也就快了起来,一个时辰就能出十多件,一个上午更是不少,两个人的怀里都抱不满,最后还要拿着袋子装出去。
欢心还央着阿木砍了许多长方形的木条,让顾临在上面写诗。
阿木字认识的不是很多,他看着那木条上淡淡的红,只觉得异样的好看,顾临似乎不用思考,诗就走了笔,短短的时间内,欢心给他的木条上已经写满了。
“欢心。”阿木喊了她:“你让顾公子写这些做什么?”
欢心笑着说:“当然是卖啊,你家公子字写得那么好,不卖多浪费。”
阿木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他看着那些写了字的木头,恨不得都抓起来放在怀里。
钱笙在他们旁边看了半天,笑嘻嘻的说:“你们初次做买卖就想那么多花头做什么,不如一点点放出来,吊着他们胃口。”
欢心边看着阿木雕的东西,边说:“木头哥顾公子和我们不一样,总归要走的,不如一下子多赚点。”
一时间破庙里没人说话,只有火堆独自噼啪作响。
那些孩子一个个都看着阿木,小脸上满是不舍。
阿木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轻轻叹了气。
在破庙里的这段时间,说真的,很开心,那是和在山林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他在山林里也很快乐,可是花草树木不会说话,它们没法同阿木表示情感。最孤独的时候,他甚至会趴在树干上,摸索着粗糙的树皮,希望能听到树木的只言片语,可他只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阿木想了想,把手里的刀给了欢心。
欢心僵硬的拿着,眼睛猛眨:“木头哥,你,你干什么?”
阿木笑了笑:“我教你雕。”
欢心愣了一下,忙高兴的笑了起来:“太好了!”她笑着笑着,就垮了下去:“可我不会写字,这木雕也卖不出去。”
阿木有些脸红,虽然欢心的话像在贬低他的木雕,可毕竟欢心说的是真的。
钱笙在旁噗笑一声:“我会。”
欢心的眼睛瞪得老大:“钱大哥你会写字?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
钱笙笑:“你们也没问过我。”
欢心这才真正的高兴起来,围着钱笙又跑又跳:“太好了,只要学会木头的木雕,我就可以赚钱了,哥哥的腿也能去医馆医治了!”
欢言的腿虽然被阿木的草药止住了伤势,但没医馆的药,伤口很难收口。
阿木对于自己随口提出的话有些忐忑,就问顾临:“顾公子,我们能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吗?只要欢心学会了木雕我们就立刻启程。”
顾临没有立即就点头,而是看着阿木,似乎在迟疑什么,可片刻后,那抹迟疑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他轻轻的笑了笑,点了头。
“太好了。”阿木高兴的把手里的木头递给了欢心:“欢心,快,出摊前我先教你一些。”
欢心应了,在阿木旁边坐下,认认真真学着。
她本来是站在钱笙旁边的,过来后,阿木的视线自然就落到了她身后的钱笙上,却见通常笑都细眼弯起的钱笙皱眉看着地上的木雕,眼底的光黑沉沉的,衬得一双眸子锐利异常,竟叫人看都心底一颤。
阿木想开口问些什么,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钱笙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细眼弯起,唇角翘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咬着不知哪来的草,翘着腿烤着火,像是舒服的快睡着了。
阿木摇摇头,只当之前是自己看错了。
之后两日,生意一直很好。阿木不仅赚到了孩子们的包子钱,甚至有闲钱为孩子们添置一些冬日的鞋子。可孩子们都没要,他们说如果穿着新鞋子,街上的人是不会给他们钱的,他们只能这样冻着,才有可能因为同情而得到一些钱。
阿木握着荷包,暗暗发誓,在离开前,一定帮着欢心开个小铺子,哪怕赚再少的钱,可至少要让孩子们不再是乞儿。
可事情却远远超出了阿木的想象,那日上午,他正教欢心如何将木雕雕得圆润时,一个戴着貂帽的男子出现在了破庙里,手里拿着阿木的木雕,他问:“写这字的人,可是在这里?”
声音清亮圆润,还带着少女的甜腻,明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那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都是人高马大,手拿佩刀。
阿木下意识的想到了官府,脸都白了,忙站了起来,说:“你有什么事吗?”
衣着富贵的姑娘打量了两眼阿木,笑着说:“小公子,你可是写这字的人,我家老爷喜欢,想请写这字的公子去府上坐坐。”
阿木一时间被她说得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顾临。
那姑娘聪慧,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她朝着顾临说:“这位公子,和我走一趟吧。”